慢慢的跪了下去,给父亲行了标准的叩拜大礼。
“照儿叩见父王。”语气平静,听不出他心中的惊涛骇浪。
一只温润如玉的手轻轻的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照儿。”声音还是那样的温雅方润,语气还是那样的平和淡宁,风照再是不能够忍住心里那份埋藏了很久的思念。他一把拉住父亲的手,紧紧的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了那温暖宽厚的手背上,好像那只手可以给他无限的力量与勇气。片刻,他听到父亲温润的声音再次响起:“别忘了,你是男孩子。”话语里有着亲切温和,一如幼时摔倒,父亲扶他起身时那般,他有些恍惚,好像自己又回到了五岁以前。
强行收敛了内心的那份思念,他站了起来,父子二人再次对望了对方。
父亲还是他记忆中的模样,温和如水,飘逸优雅。岁月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的划痕。而自己却已是昂藏七尺的男儿郎了。
风珃也看了眼前丰神俊逸冷静沉稳的儿子,目光里有着赞许与欣赏,眼底亦有着深沉的爱意。
“见过你的母亲了?”他轻轻的问风照。
风照点点头。想要说了什么。
“你这小子,你是怎么来的,我那宝贝徒弟呢?”鬼灵先生终于从惊讶中平复了过来。
“是我让他来得。”风珃轻轻说道。
“你?”鬼灵先生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们什么时候见过面?”他再次惊异的问道。
风珃并没有再回应他的问话,一双温和如水的眸子只是看了风照。
“你母亲她可曾对你说过什么?”
风照的眼里也有了惊讶。“母亲说她想回延龙了。”父亲怎么会知道母亲说什么了?他在心里想着母亲对他说这些话的神情。好像那时的母亲就已肯定的预见到他会与父亲相见。
风珃的身子微微的顿了一下,眼眸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在月夜里闪闪发亮。稍许后他与一边的鬼灵先生相互对视了一下,旋即又快速的分开。
抬起头他又看了远天的月亮,再没有说话,鬼灵先生也沉默了起来,想着什么心事。
“十五年了,”很久后风珃轻轻的叹了一声。
“父王”风照有很多的问题想问了父亲,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照儿,鬼灵先生是先皇一母同胞的兄弟,因为开国先祖的遗训,在新皇继位后,其余的皇子们都要离开京城过隐姓埋名的生活,所以世人只知道他是天下第一的神医,却并不知道他真实的身份。”
“当初你母亲将你送往延龙,恰好他到帝京为先皇奔丧,我便央求他前往延龙代我照顾你。”风珃轻轻的诉说着,眼睛看了远处的皇陵,深沉的眸子犹如月光照耀下的泉水幽深宁静。
“那日在西山与你相遇,我便想我终是究等到了这一天,而你的母亲也终于可以释怀了。”他接着说了下去:
“天就要亮了,那些守卫就要来打扫这里等待皇帝的驾临了,我必须要离开此地了,不要为父王担心,我与你的母亲没有你想象的那般软弱,只是我们再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记忆中这是父亲一次说活最多的时候,风照不想在追问父亲以往的一切。现在的他只想带了父亲离开这个地方,然后再想办法救母亲。
“父王,你同我走吧,我.....”
“住在帝京是我自己的选择,没有人强迫我,如果我愿意,我早就离开这个地方了,而你的皇叔也并未限制过我的自由,父王知道你想说什么,有些事有些人你得等到岁月沧桑后有可能明白。”
“做你自己想做的事,莫要为我和你的母亲担忧,你的母亲还有我。”风珃看着风照,眼里还是那样的温和如水。
“把这个给瑶铃,算是我送她及笄的礼物。”说完他从衣袖中拿出了一封信函,交于风照的手里。
风照还想要说什么时,只觉眼前人影一动,父亲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怔怔的看了方才父亲站立的位置,恍如一切都是梦般,如果不是旁边的鬼灵先生,他真有些怀疑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好了,小子随我走吧,天就要亮了,我的皇帝侄子可不是很喜欢我。”鬼灵先生阴阳怪气的说着。
夜风里,风照无奈惆怅地看了头顶的月亮。
没有多久他身子一动也以飘出了很远。“珃王府见”鬼灵先生的耳际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不愧是父子”机敏瘦小的鬼灵先生摇摇头,身子一晃也离开了皇陵。
“鬼爷爷,鬼爷爷”珃王府里,瑶铃一脸的不可置信,拉了鬼灵先生的胳膊满眼都是灿烂得笑。她为风照整整担心了一晚,却不曾想风照回来,后面还跟着个鬼灵先生。
“你这个臭丫头。”鬼灵先生宠溺的拍了瑶铃的头。“心里就没有我这个爷爷。”他满眼都是爱与快乐。
“鬼爷爷你怎么来帝京了?师傅她还好吗?"瑶铃一连串的问着。
“瑶铃,先回去,我和鬼灵先生有话说。”
风照轻轻的对瑶铃说道。
“爷爷我去让他们给你准备好吃的去。”瑶铃乖巧的对鬼灵先生说着,临走时还不忘给他做了一个鬼脸。
“这个臭丫头。”鬼灵先生佯装气呼呼的样子。
当瑶铃离开后,风照一双俊冷的眸子紧紧盯了鬼灵先生,片刻后才问道:“你在麒麟山谷的时候就和我的父王有联系,是吗?”语气淡冷,神情严肃。
“是啊。小子,要不是你的父亲托我,就凭那个离濛哪能那么容易找到我。”鬼灵先生一脸的自负,但是在自负后面还隐藏着些心虚,“是你的父王不许我告你他与你母亲的下落,怕那时的你承受不住。”
风照定了定神,现在的他已不是那么容易被情绪左右了。想着自己在麒麟山谷心心念念都想知道父王母亲的下落,却不曾想自己的一切都掌握在父亲的手里。
“那你能否告诉我,我的父亲为什么不肯带了我的母亲离开帝京?”他语气淡定,但是眼底划过一抹探寻。
“小子,有些事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明白得,日后你自会明白,我只要告诉你,你的父母是我所见过最具有坚韧最具有默契的夫妻,她们不是不可以离开帝京,也不是没有能力与风青抗争,有些时候,有些牺牲是必须要做出得,为了大龙,为了百姓,现在你当然听不懂,但是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得。”鬼灵先生神色庄重严肃,一改往日的鬼头鬼脑。
风照静静的站立在地中央,沉默着,他不想再问什么了。父亲的功夫深不可测,他和月明望尘莫及。可是父亲终究选择留在帝京放弃他这个儿子,守在了母亲的身边,这中间父亲做了多么艰难的抉择,他无法想象。
缓缓的走出了屋门向着后花园行去。在后花园的池塘边,他站立了很久,像一座石像,任头顶上的白云飞逝任风吹过他的面庞。不知这样站立了多久,他微微的动了动,拿出父亲送与他的那封信函。慢慢展开来,越看越惊愕。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份礼单,凡是女子及笄所需的礼品、求亲订婚所用的物件、一样不缺的列在上边,而且件件都是精品。而在最下方的落款处赫然盖着父亲的玉印。礼单里告诉他所有的物品可在帝京的聚祥阁提取。
“聚祥阁”他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