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云妆大惊,她尊敬了那么多年的“姐姐”竟然就是害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她此刻觉得头脑发昏,眼前天旋地转,暗想:“是她!居然是她!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怎么可以这样做?不过,我自己又何尝不是,我的家族又何尝不是?一开始与她结识父亲就动了小心思,不然他不可能由一个小小县官升作兵部郎中,连跳数级。后来更是被皇帝提拔予以重任。而我呢,我嫉妒,嫉妒她夺走了父亲对我们的宠爱,将她塞给我的玉佩偷偷扔掉。但我没想到,竟让那妖女拾了去,眼前的全喜公公是奔着那块玉佩才选择效忠于她,为她做了多少事?!皇上宠上那妖女时,我便破罐子破摔,在见到那妖女动作时,我没有告知许青青,也没有阻止,只是在一旁看戏,想坐收渔利。哼!没想到那妖女却使了一计一石二鸟,只怪我太笨!哈哈哈,你们这些贱人!如有来生,我要你们全都下十八层地狱!”
她感觉自己的眼里都在喷火,要不是毒酒药力正在发作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她真恨不得跳起来狠狠给她一巴掌!
一切都结束了吧,她这样想着。身旁躺着已经断气的许青青,她缓缓将头挪正眼里的恨意乍现,颤抖着身体闭上双眼。
……
当栾云妆再次有意识时,是被屋里忽明忽暗的阳光刺醒,她第一想法便知这不是她的迎月阁。她所居的迎月阁外有大片绿竹因此殿内显得阴暗许多,不像这里,像极了她幼时家中的兰苑,那是兰姨娘的居所,紧挨着母亲的东明苑,是整个府里阳光极好环境最为清静的地方。
她突然感觉到身边有异动,周边气氛压抑,还不停地有责骂声传来。
“你怎么照看孩子的?云妆身体一直不差,怎么今儿个就中暑了?”是爹爹的声音,栾云妆激动得想睁开眼,可是却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浑身动弹不得。
许是挣扎动作大了身边的人儿突然大喊着朝外阁跑:“爹爹、母亲,长姐醒了!”
话才毕,错乱的脚步声传进耳里,先是母亲扑倒在床上抱紧她的头,颤声嚎着:“儿啊!你别吓娘啊!大夫大夫……”
这时栾云妆才得睁开双眼,可才睁开便被一双小手捂住,稚嫩的童音从耳畔传来,流到心底:“刘先生说了,在黑暗中呆久了不可在明亮的地方睁眼,要过会儿等身子适应了才行,长姐可不要心急!”小小年纪懂的还挺多,不过云意一向聪慧,栾云妆心里想着,嘴角也不自觉弯起温柔的弧度。
等栾云妆缓缓睁开双眼,她彻底呆在当场。在她眼前哭得双眼通红,梳着少妇髻的是她的年轻母亲,在一旁啃着手指的梳着双丫髻的是她年幼的妹妹,还有一直低头默默抹泪的女子是兰姨娘。
她见一旁意气风发,身材壮硕的父亲又要张嘴骂兰姨娘她赶忙出声,口中干燥:“爹爹,不关兰姨娘的事。是云妆不乖执意跑出去的,是云妆的错。请爹爹不要责怪兰姨娘!”
这事表面上是云意贪玩而兰姨娘看管不力,可她知道不是,是她趁兰姨娘不注意硬拉着云意到后院玩沙石,而后柳姨娘端了碟糕点带着云扬路过还请她们一起用。小孩子见到好吃的也不疑心,可云意却是不怎么吃柳姨娘的东西,只有她吃了大半。如若只是中暑,一会就能转醒,可她却昏迷了一天,大夫们都查不出原因。她不敢说柳姨娘的糕点有问题,但必定与她脱不了干系。
栾城听见自家宝贝嫡女干哑的声音忙不迭地坐到床边守着,哪还顾得了训人。此时柳姨娘才姗姗来迟,还带着满脸歉意的小脸,她是个江南女人,一看便柔美至极,可那眼里尽散着精光。
家人还不知道柳姨娘送糕点的事,栾云妆想着必须要让母亲和兰姨娘提防着她,佯装天真地说道:“爹爹,孩儿没事,那天在后院柳姨娘还夸了我,请我和意儿吃糕点呢!”
栾城一听便觉出了问题,转头欲斥责柳姨娘,谁想她倒是反应快先哭着埋怨道:“倒是老爷不信我,当时我带着云扬路过后院,看两个孩子在烈日下玩耍身边也没个人照顾,便叫了她们到凉亭里坐会儿,还将新做的杏仁酥分给她们和云扬,云扬和云意都没事,怎的就闹了她了!”
栾城只是看着她,而我又多了句嘴:“爹爹,柳姨娘的杏仁酥好吃极了,云妆吃了大半呢!”
栾城一听,火气就上来了,非要柳姨娘给个说法。柳姨娘可不是个任人揉捏的性子,她急急说道:“老爷若是不信,就去我屋里拿那碟剩下的酥饼,让大夫一验便知。”
栾云妆皱起鼻子闻了闻屋里的味道,确实是新进的那香料,暗想,柳姨娘不会是那么疏忽的人,她一定还有后招。
糕点一拿到,城里有名的那位王大夫一看,没觉出什么问题,几位大夫也什么都没验出来。这时栾云妆知道其中定有被柳姨娘买通的,凡是医者特别是像王大夫那样有真才实学的必定能猜出,可是眼前的几位却都没有将缘由说出,看来柳姨娘的本事大着呢!
若不是后来的栾云妆进宫做了嫔妃,认识了皇后宫里的李嬷嬷,由她那得知香料和食物一个不合便会要了人命,她也不会怀疑柳姨娘。上一世临死前,许青青坦白中有一项是错的,那便是她不能生育这一点。许青青以为是她的绝育药有了作用,实际却是栾云妆幼时家里新进的香料熏染和后来常食杏仁酥与核桃露所致。而香料,是柳姨娘推荐栾夫人进到府里的,那些个吃食则是栾云妆的这次“中暑”,奇怪的是栾云妆居然就喜欢上了那些东西,因此府里还多了位专做江南小吃的厨师。
后来的一次机缘下,栾云妆得知那香料是沐香阁的新品,可保持容貌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