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早晨,众小妾都要带着孩子去给主母请安。兰姨娘和王姨娘早早地就在东明苑侯着,只柳姨娘来的最晚。自然地就错过众人的小动作,特别是栾云妆。
栾夫人金氏也不气恼,笑容和煦:“哟!这说曹操曹操便到了,柳妹妹来得正合适,刚刚我们正说起你呢。”
柳氏行礼的身子被这一句话截住,不过一会,她盈盈一拜将本就不怎么恭敬的礼匆匆行完,抬头便道:“夫人恕罪,妾今日晚了些。不过,都怪老爷,昨夜……今日身子有些不适,还请主母见谅。”她哪日不晚?把老爷搬出来秀恩宠呢,看她一脸娇羞的,脖子都给涨红了。
王氏见气氛压抑起来,空气中酝酿着浓浓的火药味,她笑盈盈地开口道:“柳姐姐得老爷宠爱,是咱们不可及的,但再怎么也比不得夫人啊。”
兰姨娘也在一旁附和着王氏。
金氏一听,心里舒坦了许多,才想起正事,她上前亲密地拉起柳氏的手,说:“柳妹妹,自那天中暑后我儿云妆,便恋上了你做的杏仁酥,我找了些厨师可都做不出你那味道,我和几位妹妹商议得找你学学,她们也觉着好。现在正好大家都在,就一块去你那学学。妹妹可不要吝啬哦。”栾府里,苑里有小厨房的就是栾夫人和柳姨娘的,这话直接说死了,就是要到柳姨娘的庭院去。
柳姨娘这几日也听说了东明苑里在找江南小厨专做杏仁酥,他们当然做不出她的味道,她可是加了料的。不过味道虽不及,但配上那香料多多少少有些效用,她做的却是最直接有效的。听到栾夫人要向她学艺,她可乐开了,转念一想,她屋里从不用府里进的新香料。虽然可以说她自己怀有身孕不想用这些,但这是她向栾夫人推荐的还曾说过对孕妇也是极佳的。这可怎么办?金氏把话都说死了,不答应可不行,众人都看着呢,不能给人落下话柄。她越想越不安,眼神使了婢女先悄悄回去。
坐在金氏身旁的栾云妆见到婢女小月的动作,开心地喊着:“小月姐姐这是要给我们拿酥饼么?不用麻烦啦,我们和你一块去,等娘亲和姨娘们学会了,一定不敢再叨扰柳姨娘!”说着就拉着云意和云飞奔着小月的方向去了,王姨娘的两个女儿,大女儿云舒见哥哥姐姐跑了,她也追着去。厅里的几位母亲除了柳姨娘都起身去追自个的孩子,一路朝着柳姨娘的东合苑去了。柳姨娘恍惚起身,拉着云扬快步跟在众人之后。
一进院子,兰姨娘一边提着裙摆,一边扇着扇子往柳姨娘的内室跑:“哎哟,这天热死了,柳姐姐,看我这裙子,还请姐姐给我一盆水洗洗。”
只见兰姨娘一袭翠绿色纱裙,裙摆底部沾了点点潮湿的黄褐色的泥土,柳姨娘见状故意半羡慕半埋怨地说:“兰妹妹怎么那么不小心,这江南绣庄的名气就在于布匹柔滑和衣服款式新颖,城里多少女人就钟爱他家的。看妹妹这身,怕是第一次穿,不知道多名贵,刚刚还说夫人恩宠最长久,我看啊还不如妹妹你呢!膝下儿女相伴,老爷又时常记挂着你,可真让咱们羡慕呢!”她见兰姨娘进门就往屋里跑,心下怀疑,挑拨着她和栾夫人。
这时,金氏也进屋来,听这话也不生气不动声色地说:“老爷对兰儿的宠爱众所周知,况且老爷对你也不错,该是别人羡慕你呢!诶,妹妹这屋里怎么没有熏香味?不会如老爷所说你自体生香吧?”才说完,栾云妆就“哒哒哒”地跑去凑近柳姨娘,皱着鼻头嗅着。周围的几个孩子看见长姐的模样挺好玩的,也就纷纷跑过去,最后连柳姨娘的儿子云扬都按捺不住好奇逐步靠近他娘。
柳姨娘被一堆孩子围住的空当,小月端了香盒进来,看样子是准备点上。兰姨娘抿一口茶水,暗想老爷可真是疼柳氏,地方新进的大红袍都没给夫人尝尝,反倒都进了这里。她状似无意地问道:“小月这是干嘛去了?”
小月一听是兰姨娘,夫人的人她不敢随意敷衍,随即张口:“哦,先前的香都燃尽了。奴婢本想陪姨娘在后院走走,再命人点上的。但不知道主子和几位姨娘要来,特亲自去取了再点上。”
兰姨娘身边的侍女巧慧一听,与身旁站着的绿荷小声议论着,却是故意让邻近的王姨娘的侍女春杏也听到:“绿荷姐姐,我看这不像经常点香的地方,你看看我们屋里,燃尽一次那香味持续了三天都不散,哪会像这,一点味道都没有。”
“这倒是,可说不定是柳姨娘现在怀有身孕,不想熏香呢!”
“绿荷姐姐还不知道?上次大夫误诊了兰姨娘有孕的时候,柳姨娘就向夫人献了这香,说是味道清新利于缓解孕妇烦闷的心情,而且还能保持容貌,使容貌更艳丽呢!我家姨娘就爱得很,不过后来就被大夫说是误诊。”巧慧假装惊讶地说,到最后沮丧的低下头。
柳姨娘终于哄走了众孩子,唤了点完香的小月去拿糕饼给他们,几个小孩就都一蹦一跳地跟着小月去了厨房。
内室里春杏对自家姨娘使了个眼色,俯下身耳语几句,王姨娘遂站起身说身体不适要先回去。栾夫人关心地询问着,王姨娘也只是敷衍过去由婢女搀扶着走了。
栾夫人和兰姨娘偷偷对视一眼,也起身让身边的婢女去叫了小姐少爷要回去了,柳姨娘忙起身挽留,只听栾夫人说:“是我疏忽了,先前说是要来学艺的,可忘了妹妹是有身子的人,经小月说起这熏香才想起来。如此,妹妹就好生休息,这时候孩子最重要,以后你晨定就不用来了。仔细些身子,不喜欢那熏香不点也罢。”
柳姨娘颔首应着,面上表情看不太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