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回过神，哦了一声，领着他进了蘅梧堂。又吩咐晓红去沏茶。
张廷甫一走进，便瞧见摆在案几后的那架围屏，上头绣着一簇簇盛开的白玉兰花，十分淡雅宜人。
他站在案几前多看了两眼，才走过去坐下。
丫头上了茶后，便自觉退下了。顾彦和张晋抱着剑守在门外，一左一右，两人看对方的眼神，都有些诡异。
清婉：“老师怎么突然过来了？”
张廷的语气依旧淡淡的：“过来看看，你整都在做什么。”
清婉声嘟囔道：“我还能做什么......”
张廷看向她，目光忽然变的犀利起来，“我前两听曹学士......起一些事情。”
“曹学士？”
张廷嗯了一声，：“有人和他，看见过霍公子与人在国子监私会。”
清婉皱了皱眉，私会？明明就是正大光明见面的。
“你打算自己告诉我吗？”
清婉：“我是去见了霍容安，不过不是私会，是有正事要讲。”
张廷：“什么正事？”
清婉想了想，：“您就因为这事过来找我？”她忽然有点失落。
张廷没有回答她，继续问道：“什么正事？我听，国公爷也知道了？还教训了他一顿。”
“就是......他惹了一些麻烦，我想去替他解决，结果，不心让霍江撞见了，他以为......我和他儿子有私情，就把他儿子打了一顿，也没什么事，现在都解决了。”
“避重就轻。”张廷不是很满意她的回答，但既然没有私情，也就不再追问了，“以后，尽量不要和霍公子来往了，齐公子也一样，他俩与赵衡原先是同窗，你最好不要和他扯上关系。”
清婉觉得他的话简直莫名其妙，赵衡的同窗多了去了，霍容安也就算了，齐晔那人傻愣愣的，清婉觉得他还挺好玩的，这人怎么不让来往就不让来往。“我成一个人待在府里，连个话的人都没有，我多交个朋友怎么了？”
张廷：“你要是觉着无聊，就多进宫陪陛下练练字，他最近有些闹腾，你这个做姐姐的，总该多关心关心弟弟。”
清婉抿了抿嘴，沉着脸，：“不去，我才不陪孩子练字。”
张廷看着她孩子气的面庞，叹了口气，想了想，：“那你就去翰林院跟着李学士翻译古博尔文的典籍，别成日在府里玩些有的没的。”
清婉气不打一处来，：“我什么时候玩些有的没的了？”
张廷反应过来，引开了话题，“你又不想去陪皇上，又不想去翰林院，你想做什么啊？和霍公子瞎闹，挑起和齐国公的矛盾很好玩吗？幸好这事没传扬出去......”
清婉提高了声音：“我爱干什么干什么，爱和谁来往就和谁来往，您管不着。”完，便偏过头去，胸腔微微起伏着。
他好不容易过来看她一次，又要把她甩一边，她凭什么要因为他的一句话，就屁颠屁颠地去了。
张廷忽然不太懂她怎么就生气了，她以前一直很听自己话的，再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就气起来了。他沉默了一会，：“都不去，就算了，当我没吧......子瑜前阵子来帝京了，就是我的二侄子，之前住在苏州，你时候见过的。”
清婉不知道他怎么就提起这茬了，静静的听着。
张廷接着：“他是来参加明年春的会试的，这孩子资一般，学的还没你好呢，不过好在足够勤勉，应该勉强能考个前二十名吧。”
清婉哦了一声。
他又：“璇姐儿前也来了，她第一次见子瑜，子瑜还带她去了西集市玩，璇姐儿逛的可开心了，下回见到你，要带你一起去。你不是......觉得无聊吗，不如，去找子瑜话吧......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宅子，一点烟火气都没有......”
清婉疑惑地：“我同子瑜也不熟，有什么好聊的。”
张廷见她好像没有那么生气了，就：“聊着聊着就熟了，子瑜有个大哥，刚被调到芜州任知县，听母亲，子瑜将来应该也要过去的。”
清婉听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张廷见她不话，又：“芜州你记得吗？那可是你的封地。景色可不比扬州差。”
清婉：“我当然记得。”
张廷沉默了片刻：“有些事，我也不好替你张罗，下个月十五是母亲的寿辰，我把你姨母叫过来吧，你也过去看看。”
清婉愣了，他这是要给自己相看婚事吗？
张廷皱了皱眉，她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又恐她误会了，：“你别误会，我不是要替你决定什么，只是你没爹没娘的，年纪也不了，与其将来让太后给你做主赐婚，倒不如，你自己先选选看，培养培养感情……”
清婉笑了笑，“难为老师考虑的这么周到，学生先谢过了。”
张廷叹了口气，：“为师只是觉得，你这么不懂事，要是碰到个嫌弃你名声的夫家，没人真心疼惜你……子瑜是自家人，我放心……”
清婉忽然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站住。”张廷板起脸，站起身向她走去，“为师以前怎么和你的？不要动不动就生……”
他走到她身侧，却发现她的眼中没有怒意，满是不出的伤心。忽然就不忍心再训斥她了。
过了一会，他才问道：“你要去哪？这里可是你的地盘。”
清婉指着门口：“那你走啊。”
张廷一个劲儿的回想着自己了哪些话引她伤心了，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他轻轻叹了口气，低声：“你若是不喜欢，我便再不来了。”
清婉骤然抬头，发现他也低头凝视着自己，眸中尽是温柔。四目相对了一会，清婉便退却了。这个男人，真的不能离近了看，容易出事。
张廷很想问她为什么伤心了，又觉得她应该不想再提了，便：“我一会还约了韩大人见面，你不话，我真的走了。”
清婉低着头咬了咬唇，大着胆子：“您就不能句好话吗？”
张廷笑了笑，：“我听，鸣翠楼最近又出了好几样新菜式，你好像还没去过，过几我带你去尝尝吧。他们家的招牌蟹酿橙最是鲜美可口，你肯定会喜欢的。”
清婉听了，抬起头一本正经地：“过几到底是几？”
张廷看了一眼槅扇外背对着他的张晋，想了想，：“下个月初一吧。”
清婉想他是还有事要忙，便点点头，：“那好吧。”
张廷心想，她还是挺好哄的，：“那我走了，你乖乖歇着吧。”
清婉嗯了一声，又见他回过头来，欲言又止的样子，以为他又要提那茬，过了一会，却听他：“文兄今早与我，他与上官兄上门求见过你好几次了，都没见着人。宫变的事，你还在怪我吗？”
清婉闷声道：“没有......
张廷：“他们都是知恩图报之人，你不想见人，好歹把礼收了，不然以文兄的性子，定会隔三差五的来叨扰你。”
清婉点零头，“知道了。”
张廷闷闷地笑了笑，：“这倒是乖觉了。”
张廷带着一干人走到马车前，忽然停住了，转过身抬头望向长公主府的那块牌匾，沉默的思考着。
张晋问道：“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张廷收回目光，想了想，：“你，两个人相识越长时间，不应该是越了解对方吗？”
张晋：“您是在长公主吗？”
张廷：“方才你站在外头，我们的话你都听见了？”
张晋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觉得，她怎么就突然伤心起来了？我做错了什么吗？”完，他又想了想，自己好像是因为霍公子的事，话的时候，语气有些急了，可也不至于吧。
张晋挠了挠头，这样的问题，他即使是知道答案，也不好回答。“您若是想知道，便去问，总比在心里瞎猜的好。”
张廷：“算了，我怕问了，她会更伤心。”完，便转身上了马车。
张晋却愣住了，这还是那个在朝堂上纵横捭阖，都游刃有余的首辅大人吗？
挨过了半个时辰的早朝，皇帝苏景桓终于可以安心回青云殿用早膳了。起来，他自己也觉着丢人，今日早朝上，他竟然坐在龙椅上睡过去了，如果只是单纯的睡过去，也没什么，毕竟大臣们离的远，也未必看的见，只是司礼监太监高喝退朝的时候，把他吓了一跳，害得他直接从龙椅上滑下去了。
这可把一众朝臣吓坏了，都纷纷跑上来问他哪摔疼了。
苏景桓觉得，他如果真的有哪里疼，那一定是脑壳，而且还是被这帮大臣给气疼的，为什么单单一件修缮皇陵的事，要在朝上唠嗑整整一个月。大臣们不嫌累，他还嫌累呢。
他散朝后问了太后这个问题，太后也不可能告诉他，是因为除了这种事，再没有别的事情陛下能听的懂了。
今日早膳，准备的是山药香米粥，梅花酥，烤兔脯，莲叶羹和银芽鸡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