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夫人叹了口气,不是自己生的儿子,在他身上花再多心思,也始终是亲近不起来,她老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有什么要避讳的,难不成,你娶了国公府的小姐,那群大臣就会以为你要谋逆了?算了,反正,你母亲我的请柬是送出去了,人是肯定会来的,见不见,就随你吧。”
张廷行了退礼,“母亲早些歇息吧,儿子先告退了。”
张廷出了同和堂,停下步子想了想,去了流花阁。
屋外守夜的丫鬟看到张廷过来,忙给他请安。
张廷问道:“萧姨睡下了吗?”
丫鬟回道:“回大人,姨娘刚刚睡下。”
张廷嗯了一声,提步要进去,丫鬟忙说:“姨娘今日感染了风寒,怕是不宜服侍大人。”
感染风寒了?怎么没有听母亲提起?张廷说:“我看看便走。”
萧姨娘刚刚躺下,便看见张廷走了进来,忙要起身行礼。
张廷说:“你躺着便好。”他走到床边坐下,萧姨娘说:“老爷怎么过来也不差人说一声。”
张廷说:“你感染了风寒,怎么没有人和我说一声呢?”
萧姨娘说:“也不是很严重,大夫已经来看过了。老爷每日操劳那么多政务,这点小事,妾身怎么敢叨扰老爷。”
张廷面无表情的:“今日可去向母亲请安了?”
萧姨娘说:“今日患病,自然未去,昨日去了。”
张廷说:“是你和母亲说,要给我娶续弦的?”
萧姨娘愣了愣,说:“妾身怎敢逾越,是昨日老夫人随口问了妾身几句,老爷的日常起居现在都是谁在照顾,还让妾身......给老爷安排两个通房丫头。”
张廷淡淡道:“你怎么回答的?”
萧姨娘说:“妾身知道老爷一向不喜旁人安排这些,自然是如实同老夫人讲了。老夫人听后,便提起了宁国公府九姑娘的事,说......那九姑娘才貌双全,德才兼备,自小便与兄长一同师从曹学士,妾身以为,老夫人是觉得......”
萧姨娘顿了顿,没敢再说下去。老夫人是觉得,她进府这么多年一直无所出,是因为老爷觉得她才学疏浅,没读过什么书,两个人没什么共同话题,相处的机会自然就少了。
张廷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你不用管这些事,既然病了,近些个月就不用去给母亲请安了。”
萧姨娘应道:“妾身知道了。”
张廷想起母亲今日对清婉的态度,问:“母亲昨日还同你说了什么吗?”
萧姨娘想了想,说:“老夫人前些日子,请了宁国公夫人过来家里说话,妾身在一旁听到,宁国公夫人与老夫人,说起了长公主的事。”
萧姨娘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老爷的脸色。
张廷说:“她们说什么了?”
萧姨娘缓缓说道:“宁国公夫人说,长公主殿下夺嫡失败,是因为她残害手足,背地里谋害了很多无辜的人,如今才遭了报应......还提了殿下在教坊司阉了赵阁老家大公子的事......”
眼看张廷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萧姨娘忙住了嘴,没继续说下去。
“母亲一个内宅妇人,什么时候竟关心起皇室宗亲来了?”
萧姨娘思量再三,觉得有些事,老爷还是应该知道的。“老夫人是觉得,老爷最近,与长公主走的近了些......外头有些传闻,说老爷与长公主合谋,残害皇亲国戚,借靖远侯谋逆之事,表面上是在清扫逆贼,实则是在铲除异己......这些都是内宅传闻,妇人们每日在家中闲来无事,乱嚼舌根罢了。妾身定是不信的,只是老夫人她,难免多想......”
张廷默默的听着,神情晦暗不明,心底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先帝故去后,关于他与清婉的这些传闻,何止是在内宅流传,帝京官场中更是传的沸沸扬扬。他平日在官署中走动,都当做耳旁风,听了就过了,也不甚在意。只是,清婉那丫头毕竟还未出阁呢,而现在居然连他自己身边的人都敢这样诋毁她......
“既然不信,以后这些事,就不要再提了。长公主毕竟是皇室宗亲,不容随意置喙。母亲那边,我会去提醒一下。外头的人怎么说我不管,我不想在自己家里,还听到这些风言风语,知道吗?”
萧姨娘点点头,“妾身知道了。”
张廷垂下眼眸,说:“你好好休息吧。我回去了。”
清婉这一觉睡的难得的香甜,醒来的时候被子已经被踹到了地上。她慵懒地翻了个身,发现身下还压着张廷的披风。她心下一怔,难道昨晚是他抱她进来的?
清婉将披风抓到怀里,低头闻了闻,上头还残留着些许檀木香气,她傻呵呵地笑了笑,兴奋地在床上滚来滚去。
晓红打了清水进来服侍清婉洗漱,瞧见主子撒泼似的在床上打滚,担忧地上前问道:“殿下,您怎么了?”
清婉面上有些发红,她干咳两声,坐起身来,说:“没什么。”
清婉洗漱过后,用了早饭,便让人备车准备进宫。她走出房间,望了一眼湛蓝的天空,对站在廊下的顾彦说道:“今天天气真好,不出城踏青真是可惜了。”
顾彦说:“殿下想先去踏青再进宫见陛下吗?”
清婉浅笑着说:“不了,我去看看小皇帝有没有闹什么幺蛾子。今天就给你放一天假吧,让陈晁跟着我就行了。”
顾彦说:“殿下怎么突然想起要给属下放假了?”
清婉淡淡一笑:“心情好嘛,让你放假你还不乐意了。快去叫陈晁过来。”
顾彦在原地踌躇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清婉疑惑地:“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顾彦说:“平日殿下出行,都是属下跟着,属下担心,陈护卫......照顾不好殿下。”
清婉无奈地看着他,说:“你是不是想说,陈晁是首辅的人啊?”
顾彦神色一凛,“原来殿下早就知道。陈晁经常偷偷向首辅的护卫,汇报殿下的出行,属下提醒过他两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