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尘躺在床上,已经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在他全身燃烧着的时候,他想发出声音都不行了,整个脑海里只有一个巨大的手掌,手掌的食指如同擎天巨柱一样矗立着,被层层火焰包围,而手掌的其他部分只是一些虚影。随后,那根巨大的食指开始慢慢缩小凝实,直到缩小到和常人手指一样实际大小的程度。红色的手指通体冒着火焰,在盘旋了几圈后,倏的一下钻进小蒙尘的右手食指中,消失不见。这时,小蒙尘也感觉脑袋一阵轻松,接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中午,小蒙尘被一阵肚子的咕咕叫给唤醒。他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蒙小锤那张贴在自己鼻前嫩脸。
“啊臭小锤!”小蒙尘被惊得大叫一声,想要伸手推开眼前的那张脸,却发现手怎么也没力气抬起来。
“爹,娘,弟弟他醒了!”蒙小锤惊喜的向屋外跑去,边跑边大叫着。厨房灶前正劈柴火的蒙大锤和正在持刀切菜的石叨叨同时扔下了手中的刀具,连忙走出厨房,跑进蒙尘房里。
“尘儿,你感觉怎么样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石叨叨坐在床沿,弯下腰,将脸凑到蒙尘跟前,一脸关切的问道。
“娘,我好饿”蒙尘嘟囔着嘴,有气无力的说道。
“呵呵呵,娘这就去给你盛碗粥,你等等啊。”知道肚子饿,说明蒙尘是真的清醒了过来。石叨叨喜笑颜开,一扫脸上的愁苦,高兴地往厨房跑去。
小蒙尘挣扎着要起身,蒙大锤赶紧将他扶起,自己坐在床头,让瘦小的儿子靠在身上。不一会儿,石叨叨就端了碗热腾腾的白米粥进屋了。她坐在床沿上,轻轻吹散碗里的热气,一勺一勺喂着小蒙尘喝粥。
蒙尘在床上休息调养了三天后,终于有力气下床走动了,又恢复了往日活蹦乱跳的性子,蒙大锤夫妇脸上也多了几分笑颜。这一天,他们一家子都坐在桌前。
“尘儿,你这次凝造的元器是什么啊?弄出这么大动静,让我们看看是什么样的。”不仅是蒙大锤,石叨叨和蒙小锤也是一脸期待的样子。
“嘿嘿”,小蒙尘狡黠的向蒙小锤笑了笑,然后对蒙大锤和石叨叨说:“爹,娘,我这次凝造的元器是一只大手,以后臭小锤敢再用他的锤子欺负我,我就用我的大手一把把它抢过来,哈哈哈”。
“大手?快召出来给我们看看!”蒙大锤和石叨叨不解的对望了一眼。蒙尘得意的伸出右手,心里想着大手的样子,心意一动,唿的一下,右手食指窜出一团火苗,接着一根红色的手指飞了出来,漂浮在众人眼前。其他三人被突然窜出的一根手指吓了一跳,接着彼此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怎么会这样,我的大手呢,怎么就一根手指!呜哇”小蒙尘见出来的不是大手,伤心的大哭起来。
“哈哈哈,这就是你的大手啊,怎么只有一团小火苗,这样怎么来抢我的锤子啊?哈哈哈”蒙小锤乐的开怀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听到蒙小锤这样嘲笑他,小蒙尘哭的更厉害了。
“尘儿乖,别哭了。其实不是你的大手不见了,而是你才第一次凝造元器,调动的体内元力还不足以凝造整只手掌,所以现在只是凝造出了一根手指。常人的元器需要经过成百上千次凝造才能成形,你还小,只要你以后好好修炼,你的元器早晚会被凝造完整的!”
看到小蒙尘这么伤心地嚎啕大哭,蒙大锤赶忙说些话哄哄他,向他解释道。
“真的是这样么?”到底是个小孩子,蒙尘在听了蒙大锤的话后,揉了揉发红的眼睛,认真地问道。
“是的,所以你以后要勤加修炼,这样就能早点凝造出完整的手掌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自己凝造错了呢。这样我就不担心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努力修炼的,我要打败臭小锤,抢他的锤子!”蒙尘自信满满的道,而旁边的蒙小锤则不屑地撇了撇嘴。
这一夜的夜空干净的如同一面彩色的琉璃盘子倒扣在天上,夜光照遍了十万山河。
北荒之中一座高如天岳的山峰上,一位一袭白衣气质出尘的如同仙女的女子在峰顶舞着寒剑,满头的青丝挂到腰间。灵动的身姿在夜光下留下一道道清影,低头抬手间,三寸寒芒将空中的水汽凝结,在四周洒下一层层白霜。白衣女子一跃而起,裙摆随着身姿在空中飞旋,寒剑画圈,夜空中落下朵朵梅花。白衣女子飘然落地,青光入鞘,抬起白如寒霜的清冷的脸庞,仰头看着漫天的花瓣怔怔出神。
白衣背后,一位头发苍白身穿灰袍的老人,嘴里叼着个烟斗默默走到女子身旁。老人吸了一口,将烟斗拿在手中,缓缓吐出嘴里的烟雾,叹声道:“还差一朵就到两万梅花了,丫头,你至今都不愿证道,还是忘不掉那个小子吗?”白衣女子低头不语,额头的青丝在夜风中摇曳。
“唉,痴儿啊,你十年前就可以证入皇者境,如今更是随时都可以踏入大皇者境,为了一个情字,何苦生生将自己困住?那小子自己把自己给毁了,却不知道世间还有一位女子因他而将毁于情关。”老人声声叹息,抬头看着晴朗的夜空,很美,却总觉得缺少些什么。老人无可奈何的摇头,不知是想不明白世间的痴情男女,还是想不通一个情字。
白衣女子始终轻咬朱唇未说一句话,纤细的身影站在夜风中一动不动,紧闭的双眼怕一睁开就是两行清泪涌出。
还记得那一年你戎马征战去,那一年我挥剑割青丝。如今青丝依旧在,你却人归在几时?
白衣女子走到崖边,嘴角上扬张开双臂缓缓向前倒下:“答应过你不再哭我便不会哭,说好一起证道换花我便不会一个人单手提花。别人都说你疯了,死了,我不信。我知道你是不敢回来见我,我知道这些年你一定过得很苦。呆子,该回来了,再不回来,我怕我下次跳下就不忍再睁开眼了”迎面的狂风将女子的自语吹散,长发凌乱在风中,随后如一只断线的风筝扎进了山脚的湖里。
冰冷的湖水遮挡不住女子绝美的脸庞,她睁开双眼,让眼中温热的液体全都融进湖水中,然后凄然一笑。下一刻,湖面炸裂,一道白色流光冲出水面,眨眼间飞上了峰顶。白衣飘飘,水中湿透的衣裙已被元力蒸干,绝美的容颜又换回了冰冷的脸庞。
灰袍老人抽完最后一口烟,蹲下身将烟斗里的烟灰磕掉,起身后轻轻说道:“其实那小子还活着,只不过每天过得很惨。”
白衣女子悄然一笑:“我知道。”
灰袍老人呵呵一笑摇了摇头,不再说话,转身走向了身后的一座殿宇,只留下一袭白衣的女子坐在峰顶,吹着寒风,望着夜空。
时间一晃三年又过去,月牙湾战争的气息越来越重,整条海岸线都被驻扎了军队,日夜警备着。而作为前线第一补给要塞,铁血城的空气终于也是充满了凝重的味道。巨大的城墙上铸满了碗口粗的铁矛,锋利的矛尖闪烁着寒光,让人不敢直视。
城内,不适合战斗的百姓和孩童们都在相继被撤走,移往内陆城池,整条铁血城大街上都是些贩卖武器和防具的商贩。茶楼酒肆依旧还是那么热闹,只不过来来往往的人们大多是披甲戴盔的武人。
六岁的蒙尘三年里已将元器手指修炼的更加凝实,手指已经能够被操控着在空中飞舞。这可乐坏了蒙尘,自从能够操控元器手指后,他不知道闯了多少祸。要么是把别的小孩的裤子在屁股那里烧了个大洞,要么是把隔壁大爷的长胡子给烧掉一截,就连蒙小锤也在他手里吃了不少苦,头发被烧掉好几回。作为回报,蒙小锤用他的锤子敲了蒙尘无数次的头。如今蒙小锤的锤子已经有了金属的质感,敲在脑壳上可是“嘣嘣”直响。
相比三年前,蒙尘长高了一大截,尽管比蒙小锤还低上半个脑袋,但现在已经不是很惧怕他了,二人之间之间经常谁都不服谁,时常大打出手。在几次两败俱伤之后,两个人很有默契的都选择了停战,开始一致对外了。
作为一支破坏小分队,蒙尘和蒙小锤破坏了城里的和谐,城里大多数的孩子都被他们俩捉弄过,所以导致他们经常被一大群孩子大追杀。
这一天,铁血城外的一小片树林里停了两只一人多高的黑羽大禽,两个身材魁梧的青年从大禽背上跳下,走到前面摸了摸大禽的脑袋后,两只大禽展翅高飞,一会儿就冲入云霄消失不见。两位青年抬头看了看,然后收回目光,笔直朝着城门走去,入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