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彩云想着想着,头一偏,觉得倦困极了。躺在了罗汉床上,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间,似乎听见有人在叫春花出去。
她想看是谁,可是好困,似乎脑海里飘着一朵朵白云……白彩云慢慢熟睡过去,便没有多想。
待得她睡饱了起身,唤了几声春花,都不见有人来。
“这丫头,懒怠上工,扣她月银!”
白彩云气呼呼地自己翻身下床,找了水喝。忽的门外奔来进来一个小丫头,急忙慌地扑倒在白彩云面前:“四小姐,四小姐,你快去看看吧,春花姐姐她……她、她死了!”
“你说、说什么?”白彩云震惊。
白彩云跟着小丫头,下了楼,转过几处屋门转角,路过几间紧闭门窗的屋子,慌张小跑过游廊,来到了下人们居住的矮房子里。
这里背阴,常年照不到阳光。白彩云进了屋子,一阵阴冷的感觉随即而来。
“这里怎么这么冷!”白彩云忍不住抱怨一声。
门后忽地跑进来一个女子的身影,错过白彩云朝着榻上的人儿喊去:“春花!”女子跑进来,扑倒在春花躺着的榻上,白彩云随着她的身影望过去——
她鼻子一酸,双手捂住嘴,轻唤了一声:“春花?”
她犹记得自己从棺材里面出来的时候,是春花第一个与她说话的;私塾开学时她为自己挽发髻的画面恍惚昨日;上元佳节的欢声笑语似乎还停留在耳畔;夜里屋檐下看着满天银花绽放的眼睛还是那么晶莹剔透……
她甚至还记她许下的诺言:春花,等你出府了,我一定会给你一笔钱,让你好好过日子的……
承诺的人还在,可是那个应诺的人,不在了呢……
“呜呜呜呜,春花……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白彩云见身侧人哭得凄惨,却不认得她,带着白彩云进来的小丫头见到此情此景也是抬袖子擦脸。
“春花她是怎么死的?”
小丫头哭出了声:“小姐……我也不知道,昨天傍晚时分,春花姐姐答应我今天这个时辰给我她绣好的本打算送我的手绢,要我在她屋子来找她,我在灶房里干活耽搁了一会儿,就来迟了,跑来一看,春花姐的房门紧闭着,我以为她不在,哪知我发现门没锁,我就推开来瞧了瞧,哪知道……哪知道,春花姐就躺在衾被里不动了……”
扑在春花榻前哭得女子这才转过身来,泪眼婆娑地向白彩云行礼:“四小姐好,我是在墨渊居伺候的丫鬟秋花,我和春花是从小长到大的孤儿,我们都是一起被四夫人所救回来的。”
“原来你就是春花的姐妹啊。”白彩云突然忆起上元节那次春花与自己谈话提及的秋花。果然,两人年纪相仿,青春正貌,脸俏肤白,真是一对儿玉似的姐妹花。
可惜,其中一块玉已经香消玉损。
白彩云查看春花的死状:安详,双手交覆在碎花团花纹衾被上,面色宁静,双眼微闭,被面整整洁洁,足踏上的绣花鞋也摆放的整整齐齐的。
“看样子似乎是自尽了。”
秋花突然跪倒在白彩云面前:“四小姐,春花绝不会自尽的,我与她约好的,待等到十八岁,要一起出府去,我们还在筹钱,打算出府自谋生路啊,绝不会的……”
小丫头也跪倒在地:“对啊,小姐,春花姐还答应教我绣芙蓉花呢,锦儿不相信她说到不做到……”
“锦儿?”
锦儿腼腆:“小姐,我是在厨房干活的……烧火丫头。”
秋花道:“要不是锦儿通知我春花死了,我也是不信的。但是小姐,我是真的不相信春花是自尽的,请小姐一定要查清真相啊。”
白彩云心底了然,原来她们两人是春花在这府里的好朋友。
春花走的很安静,她查看了四周也没有打斗的痕迹。家具桌椅都是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连衣桁子上的换洗衣物都是整整齐齐。
这一切未免太过于严谨。
“四小姐,锦儿求求你,一定要为春花姐姐报仇,她绝对是被人害死的。”锦儿跪着匍匐到白彩云的脚边。
秋花也附和着:“求四小姐看到春花服侍了您多年的份上,一定要为春花主持公道啊,她死的不明不白,我们绝不相信,她是自尽而亡。”
不说她们两人不信,连白彩云自己也是不信的。
她扶起两人,向她们许诺,一定会查出真凶为春花姐姐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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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似血,挂在枝头。
林菀苑的人们似心头滴血,纪氏查看了春花的尸体,安抚好云儿,然后告知了老爷、夫人。
白峥嵘听说后也是一脸哀容,今儿上午才得知老夫人那边的丫鬟小菊投井自戕,这会儿又忽听得下人来报服侍老四的的春花暴毙在榻上。
这段时间,府上究竟是怎么了?
春花毕竟是林菀苑的人,纪氏便命人用白麻布盖了,放入了一具雕花棺材里。白彩云忽觉得这棺材有些眼熟,想了会,这不是她来到这里躺的那口棺材吗?
白彩云看了看纪氏,她对白彩云点头。
白彩云突然心更难受起来,一个月之前,是她躺在这里,春花流泪,这下子,换了过来,是春花躺里头,她流泪了。
白彩云向娘亲求情,许春花葬在白府的坟地里。
第二天天还没亮,府里仆役大汉几人,抬着棺材出了城门安葬去了。
天色渐渐显了清色。
白彩云躺在自己的榻上,望着承尘帐顶,忧思烦闷,辗转反侧无法入眠。随即下了榻,从衣桁子上随手取了一件披风,走到雕刻了花草的花窗前,推开窗户,望着院子里的花草树木。
她想了一夜,实在是想不通,是谁要害春花呢?春花在府里究竟得罪了谁?那个人又是因为什么非得要春花的命呢?
吃早膳的时候,白彩云默默地吃完,停箸,郑重其事对着纪氏道:“娘,我想查清春花的死因,我不能让她死的这么不明不白。”
纪氏诧异地看着她:“云儿,这种事情你能看得清摸得明白?”
“娘,我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懦弱无知的白彩云了,只要你愿意相信我。”
纪氏看了看坐在自己面前,绾了垂挂髻、面色稚嫩、穿了粉色衣裙的女孩儿,自顾自叹了一气,而后舒展开双臂:“我就说,我的女儿怎么会那么愚笨呢,原来是死而复生后,开窍了。”
白彩云心虚地点点头。
“那你便小心为上,过两天等你哥哥回来,让他助你。溪儿聪慧,遇事呢也冷静。”纪氏怀抱着白彩云吩咐着。
“嗯,谢谢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