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白彩云刚吃完早饭,去向老夫人请了安回阁路上便听见有丫鬟聒噪。
透过密林疏花,闻得俩人说道:“听说今日国公府可是热闹了,披红挂彩的。”
“可不是,今日可是齐国公世子迎娶陶家小姐的大喜日子,街道上早就站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了,要不是今儿咱俩当值,不然可真得去看看热闹。”
“说来也是可惜,明明世子向咱们四小姐提亲了啊,转眼却娶了别人。”
“是啊,不然世子可就是咱们姑爷了,那该有多好。”
“你想多了吧?陶家小姐与咱们小姐相比,你要是世子你会选择哪个?”
“我……”
“快别说了,马上就要过林菀苑了。小心被四小姐听见,要你好看。”
两个丫鬟一边窃窃私语一边赶紧走了,俩人走后,密林处一颗枝叶茂盛的树后面赫然站着白彩云。
心月低头站在她身后,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小姐,要我说那两个婢子你就该严惩不贷!四处乱嚼舌根子。”
“何必呢?况且人家说得也没错啊。”
心月还想再辩解什么,可是看尽自家小姐也没在意,自己又何必这么生气?
白彩云望了望俩人离去的背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心月,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是。”心月虽不放心,但还是关了屋门。
白彩云躺在榻上,说不在意,怎么可能呢?
明明那个鲜衣明朗的少年在灵隐寺的后山赠送过自己信物,也表达了爱慕之意。
明明她也喜欢他呀。
他明明都来提亲了啊!
就算她知道自己可能嫁不进去国公府,但是至少他们可以努力,可以反驳下父母的意愿,为自己的幸福争取一下。
就算结果是不好的,至少回忆起来也是轰轰烈烈的啊。
可是为什么,他还没开始努力就放弃了呢?
渐渐她的眼里噙满了泪水,她翻了个身,手伸进枕头下面,掏出一个锦袋,拿出里面的纸、信物。
不知为何,鼻子酸涩的紧,她未发出一丝声音,泪水却打湿了整个枕头。她拉过被衾,捂住头失声大哭起来。
过了好久,她这才缓过劲,唤了唤心月,把锦袋拿给她。
“既然世子今日成亲,你便把这些属于他的东西还给他吧,晚上派个人去吧,顺便送上贺礼。”
心月结果接过湿漉漉的袋子,心中疼惜起自家小姐起来。
“好。”
树上的喜鹊欢悦弹跳,一阵阵喜庆的唢呐铜锣声渐渐由远而近。
站在主道两边的百姓们一个个红光满面的,都在翘首以盼不远处的宽大道的尽头,听说啊今日是齐国公世子大婚,沿路都会分撒喜钱的,得到风声的人们寻得一个好位置便早早候着了。
人们叽叽喳喳,像是在看一场盛大的戏剧似的。
“啧啧啧,也不知白府的人会不会来观看这场盛大的亲事。”
“来干嘛呀,这不是打脸吗?”
“贵族之间联姻不是很正常,白大人也是官场中人,想必这一点看的还是很透彻明了的。”
人群一声欢呼:“来啦!来啦——”
众人举头望去只见祁子渊头戴金冠,穿了一身猩猩红的直缀对襟大红色婚服,腰间束了金丝蛛纹带,斜肩系了红绸花。他低垂着眼,芝兰玉树般的骑在一匹健硕的棕鬃毛色的马背上。
马儿头上栓了大红花,正趾高气扬得望着四周观看的人群。
喜乐声渐近,人群欢呼起来,因为随行的小厮们开始沿路撒钱起来,以求得好寓意,让大家沾沾喜气。众人埋头哄抢,又有谁会注意到马上的祁子渊脸色是不是真的喜悦呢?
接亲的队伍到了陶府门口,周遭的童男童女托着裙摆欢呼,鞭炮齐放震鸣,喜娘将一袭红衣背了出来,放置到了喜轿里。
喜娘满脸笑意:“恭喜世子,贺喜世子,娶得如此美娇娘,以后生活必将幸福美满!”
祁子渊坐在马上只淡淡说了句:“赏!”
身侧的小厮递给喜娘一把金瓜子,乐得她连忙道喜:“祝愿世子与世子夫人白首偕老,早生贵子!”
喜乐声更加欢快了,祁子渊扬扬手,队伍吹吹打打地接了新娘子回国公府去了。
国公府的阖府上下除了祁子渊均是眉开眼笑,众人都对这个陶家小姐一百分的满意。
首先人家出身名门,自是秀丽端庄,再者人家陶家世代书香门第,举手投足涵养肯定是极好的,最后听别的名媛夫人们口风,这陶小姐秀外慧中耀如春华,容貌也是顶尖的。
综合以上,齐国公祁昌蔚是非常满意的,而且这婚还是圣上亲赐的,不管怎么说这婚事搁谁府上都是绝好的机会啊。
祁夫人坐在红木雕花靠背椅子上,望着给自己递来热茶的一双玉手,她缓缓接过,抿了一口,又递给一侧的丫鬟。
拉住那双玉手,“你们夫妇以后要举案齐眉,携手共度余生,切不可背了谁做什么事。”
她这话像是说给祁子渊听得,后者默默点头:“是,娘吩咐的,儿谨记。”
“那就好!”
拜完三礼,举行完成亲仪式,喜娘自把新娘子牵去喜房等候。祁子渊自去宴席喝酒作陪。
和他喝酒的同窗、公子们见他今日喝酒很是畅快,纷纷举杯祝贺他大喜。祁子渊也是来者不拒,纷纷灌入口中。
夜幕渐渐来临,整个天空暗了下来。
白彩云坐在观景阁的美人榻前,望着楼下的丫鬟们点燃了檐下的灯笼,摇摇摆摆之间,透过稀薄的光亮,一簇簇树枝绿叶投射在地上形成斑驳的阴影。
“唉!”她双手支撑这下巴重重叹气。
暮色起看天边斜阳,可你再也不会在身旁了
“我看你们白府就你一个人在此惆怅人生。”忽的她身后传来男子的声音,不用猜这肯定是李朝然了。
白彩云头也不回:“看来六王爷当这梁上君子当得甚是熟练,我家的门卫是怎么回事,三番五次地逮不着你吗?”
“四小姐,此言差矣。”
“怎么个差矣法?”
“这个吗……这个不重要,我今日来只想问问你,闻得祁子渊成亲,你不难受,不伤心吗?”
“自然伤心了。”
“那你要不要考虑下把心放在另外的地方,这样也许它就不会难过了?”
“世间之大,能放置一颗心的地方寥寥无几。”
“那你把你的心给我,我绝对不会让它受伤。”
“是吗?”白彩云转过身去看他,李朝然这才透过微亮的光正正看见了她眼底的泪花。
一股疼惜油然而生。
“我既寂寥,你亦冷落。为何我们不能在一起呢?”他缓缓走近她。
白彩云哭出声:“我们能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