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也曾有过游戏花丛宿花眠柳的时节,然而从未想过会有这一幕的楚梓,竟如从未体会过男女幽情的愣头青年,瞪大了双眼,木愣愣站在原地。
女孩的双唇,轻轻的软软的,翻着少女特有的清香之气。那一刻,男人感到体内,已经被埋藏了很久的情感油然而生。
然而就这样站了很久,女孩都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楚梓明白了什么,却忍不住笑了笑,抬起双臂紧紧抱住怀中的女孩,许久许久,久到怀中的女孩终于抬起头来,满面疑惑地望着他。楚梓微微低头:“又是从书里学来的?”可惜,那本书讲的并不专业。
不出意料地从女孩脸上看到了一抹红晕,楚梓心领神会:“真的还是个傻孩子呀,以后我会教你,但不是现在!”
“为什么?”东儿扬起头来,大有据理力争的味道,当然这些在原本温馨的气氛下,显然不合时宜。
楚梓抬起手腕,指了指腕上的手表:“你下午课快开始了,好学生不应该迟到早退,更不能旷课!”他担心,女孩再坚持下去的话,接下来他会让她旷课!
“借口!”东儿满不在乎地瞪着楚梓,拿起包气冲冲地走出门去。
楚梓仍旧站在原地,原本抱着东儿的双臂没有立即收回,变成了左臂抱右臂的姿势,而右手却慢慢地抬起来,放在嘴唇上——刚才那一吻,虽然没有深入,却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满足。
“还不出来结账吗?楚熊猫!”
东儿一语将迷蒙状态的男人唤醒,他自嘲地笑了笑,快步走出雅间。出来时发现女孩已经结账,就等着他一起离去。
“你不知道男人和女人一起出来,都应该是男人结账的吗?”回去的路上,楚梓饶有兴致地说道,适才在饭店,当他正要掏出钱夹结账的时候,收银员表示已经结过账,对方看向他时的眼神,分明是认定了他故意要对方结账而迟迟没有出来。
两人走在刚进南门的林荫道上,女孩并不着急去上课,反而一扭一摆地散步:“谁规定的?男人和女人都是平等的,我才不要每次都由你结账呢!”
“每次?”楚梓突然停住脚步,一脸戏谑地微微扬眉:“这么说……你同意和我吃很多顿饭了?”
可惜女孩没有立即回答,或者说口头上没有答复,却在行动上真正回答了男人的问题——她拉起楚梓的手,十指交扣,紧紧握在了一起。
楚梓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女孩牵着向前走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一个牵手的动作,在亘古的中华,便意味着不离不弃相携终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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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上午,徐展眉一如往日起床做两个人的早餐。当面包片终于烘烤好了之后,展眉回眸,却见小姑已经坐在了餐厅。她轻轻一笑:“今天怎么这样自觉?没用我叫,而且都梳妆好了。”说着她将脑袋探到近前,发出一声惊呼:“咦?不对!竟然化了淡妆。妞妞,和嫂子说实话,是不是今天有约会?”
说完她兴奋地坐到东儿身边,相当八卦地问道:“他多大?也是燕大的学生吗?会不会是留学生?长得帅吗?身高多少?是哪里人?要是留学生的话……”
东儿果断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满脸无奈地望着已经开始遐思的少妇:“嫂子,你竟然如期热切地期望把我嫁出去!哼,我是看出来了,你是嫌弃小姑子了!”
“哪有?”展眉支起右手食指,不轻不重地戳了戳东儿的脑门:“你这孩子,这么说话多寒嫂子的心呀!我是为你好,女孩子早一天订下来,就多一分把握!”
她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去拿热好的牛奶,而后将牛奶稳稳地倒进两人的杯子。东儿满脸笑意地看着嫂子的一举一动,直到嫂子坐下,她才笑道:“嫂子,你真是贤妻良母!不过我可不要做你这种女人,我要拥有属于自己的事业!还有哦,什么叫女孩子早一天嫁出去就能多一分把握?那我们成什么了?”说着她一手支颐,做思考状:“待价而沽的水果?今天不买,明天就不鲜了?”
正准备喝牛奶的展眉不由笑了,忙将杯子放回桌上:“你这样说也不无道理,一个女人的青春能有几年?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说到这里,将话题再次转回到适才的发问:“我刚才问你的那些话,你还没有回答。”
东儿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拿过面包片,抹上酱汁,夹好鸡蛋,果断地咬了一大口,连连点头:“嗯,好吃!”
展眉飞了个白眼,便不复多说,低头默默享用早餐。因为怀孕,她现在食量加大,原本瘦削的面庞更加白嫩起来。展眉记得母亲曾说过:从一个孕妇的脸上就可以看出胎儿的性别,面孔光洁的是女儿,面孔黑暗并伴有斑点的是儿子。这些坊间传说也不知真假,但是她此时真的感受到,一位母亲在期待孩子降临时,略带惶恐的憧憬!
她独自一人遐思之时,小姑已经结束了愉快的早餐,并且着手收拾房间。展眉动手夹了两片面包:“今天太阳从哪钻出来的?亲爱的小姑要变身勤劳蜜蜂了?”
东儿正在拍打本就蓬松的沙发靠垫,闻言站直身体,一脸期待地望向展眉:“嫂子,一会儿会有客人来访,是……我的朋友,不过你可能也认识?”
展眉咽下食物,方才认真地问道:“男朋友吗?你怎么不早说?他几点来。”
“不是不是!”东儿连连摆手,她敢发誓展眉等下看到楚梓,会为现在的话语而难过。“还不是男朋友,只是好朋友,他听说嫂子在家,所以才来拜访的,嫂子,你待会儿可千万别出去呀!”
展眉轻轻点头,喝尽杯中的牛奶,方才说道:“原本还想去逛街,买几身六个月以后能穿的孕妇装,你的朋友要来,那这些就都免了!”
“谢谢嫂子!”东儿喜笑颜开,继续收拾房间。
墙壁上的挂钟刚到九点半,门铃声仿佛映着钟点,响起来了。徐展眉满意地笑了:“你这朋友很准时嘛!”
“我去开门。”东儿不知此时该维持一个怎样的表情,她既紧张又有些期待,只得立即起身向玄关快步行去。
门开了,楚梓提着一个果篮站在门外,从他紧抿的唇角,还是能看出些微的紧张。
和东儿对视一眼,楚梓便迈步进门。客厅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人还未到声已先闻:“妞妞,是你那朋友吗?”
那一刻,东儿很有一种冲动,那就是将楚梓推出门外,严实地锁上门,回身告诉嫂子,只是邻家小孩的恶作剧而已。可惜,随着脚步的临近,自始至终东儿都僵持地站在一边,不说也不动。
脚步声终于停止,东儿知道,嫂子已经走到了近前,但是她不敢抬头,去查看他们观望彼此的眼神。
终于,耳边飘来楚梓深沉的声音:“你好。”只有两个字,却在无形之中,加大了二人之间的隔阂。
果然,展眉回答的唯有苦笑,以及干涩的问话:“凌霜,你该不会还要叫我林夫人吧?”
男人微微错愕,因为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常常在耳畔低喃的两个字——凌霜!展眉这样呼唤,是不是表示,陈年往事已如过眼云烟?
“可是,你本来就是林夫人呀,我这样叫没有错。”楚梓近乎试探地说着,他目光一如往日的平稳——在来的路上,他还在思考,该如何面对展眉;现在真的面面相对了,他反而更加平静、沉稳!原来,第一步迈出之后,接下来就不会再难了。
展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来者是客,请入内喝一杯清茶吧。”只是一个动作,却充满了女主人应该有的温雅、大气。
楚梓轻轻点头,回身关好门,向来过不止一次的客厅走去。一路走着,就听展眉轻声细语地说道:“朋友熟人之间,都不会称呼对方为某某先生、某某夫人,我们当年算同学,现在算校友,怎么说你也不该叫我林夫人吧?”
说着,宾客落座,主人呈上茶水,楚梓礼貌地笑了笑:“谢谢你,展眉。”
女主人在主位上坐下,看小姑依旧站在门外,忙笑道:“妞妞,楚凌霜就是你跟我提起的朋友?怎么就站在那儿?不过来打声招呼。”
随着她一句话,楚梓转头温和地看向东儿,不由自主扬起嘴角。展眉暗暗挑眉,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东儿依旧没有进来,如果他们之间的谈话,自己介入其中,必然不好说话,可是她站在那里迟迟不走的原因,却纯粹地因为不放心。此时接触到楚梓宽厚温暖的笑,女孩不由松弛了内心:“不好意思哦,嫂子,我刚才撒了一个小谎,楚老师是专门来看你的。听说你怀孕了,他想略尽一点朋友之谊。”
徐展眉但笑不语,但楚梓已经很欣慰了,毕竟对方没有公然质疑甚至嘲笑这“朋友”二字!
林东韵默默垂下头,走回自己的房间,客厅中陷入沉默。
“我以为自己特别恨你……”许久,展眉终于开始说话,但一开口却是这样一句话!
楚梓错愕地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昔日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