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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悲伤在日出前终结。
我喜欢这句话,一直都在朝着这个目标努力。不管昨天有多么不幸、倒霉或者是活见鬼,又或者是今天还将继续昨天的霉运,我都会在新的一天之始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忘记悲伤是不可能的,只能是不去多想。就好比一个被病痛折磨得不停呻吟的人,你想方设法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不要惦记着自己的病痛,他自己就不会再呻吟了,或者减轻一些痛苦。
一早起来,洗漱完毕,买来早点,冲好咖啡。紫涵起来,换了套新衣服。新衣服就是不一样,把人都穿精神了。昨晚的惆云怅雾已经从她脸上消失了。
“这套衣服真好看。”
“再好看也只不过是件衣服。”
我意识到说错话了,马屁拍在马腿上了。
“衣服穿在你身更好看,既显身形又显样式”
“你不是拍马屁吧?”
“你又不是马,要拍也要拍人屁。”
“拍了还不承认?”
“没办法,有些人就是这样,我说实话真话,她说你拍马屁。我比窦娥还冤啊!”
“你是比窦娥冤,人家窦娥能从感天动地招来六月风雪三年旱灾,你是是能招来,我就信。”说完,她冲我诡秘地一笑。
“我比她还冤,招来的就不是大风雪早灾那么简单,我要一哭那南极北极的冰山全都得融化,世界被淹没,人类的千秋伟业被我毁之一旦,我因此成为遭世人唾骂的千古罪人。我死了都不得安生。”
“就你贫!”
“这不是贫,这是讲事实摆道理。要是能试,我立马表演给你看。”
“得了好处还卖乖。”
“得了好处肯定要卖乖,这叫礼尚往来,否则人家说你不懂礼节。”
“就你语文学得好?”
“我没说。你要这样认为,我也没办法,戴高帽穿小鞋我也认了。”
“我要把你吃掉。”
她手里拿把梳子就像拿把刀,作出魔鬼的撕牙裂齿状。
她吃得很少,吃了一个蛋达,喝了一杯咖啡就算完事。可把我害苦了。我买了半斤千层饼,原计划我三两她二两。没想到她一口不尝,把责任全部推到我身上,并幸灾乐祸地督促我一定要吃完不能浪费。我今天早上不吃完,她就不上班。开始还当是吃早点,慢慢品味,听到要吃半斤,身感任务重大,顿时泄了气。我想这是她对我的报复。
平时我早上一般吃得很少,吃多了容易打瞌睡。没办法,我左手拿一半,右手拿一半,一边咬一口,大口咀嚼,大口咽,咽不下就吞;有时饼卡在喉咙管里,塞得人眼冒金星。把她笑得前仰后翻,赶快走过来为我捶背。她开始有点心痛我,要我别吃算了。事已至此,我不能给她以后笑话我留下把柄,我赌气似的大口咬千层饼。
眼看时间差不多,她再不走就要迟到。我只好把剩下的饼全塞进嘴里,两腮鼓得像农村吹锁呐的乐手。连话都说不出来,只好打手势,指指钟,拿上她的背包推她出门。她才不会善罢甘休,用手指左敲敲右弹弹我鼓起的两腮,总算把她弄出去,比送瘟神还难。好不容易把饼弄下去,为预防胃胀,我吃了两片玛丁啉。原来她这么容易记仇。吃一堑,长一智;上一次当,学一次乖;下不为例,千万小心让着她,别和她争。女士优先,这话有道理。
赶到学校,直奔教室。已经开始上课了,我从后门溜进去。师长、小胖、赓续三个人像三尊菩萨似的坐在那里;其中师长坐在中间,以显示他的管理者地位。寝室搞统一战线,才不过三天,阿春和狗熊坚持不下去了,只剩下他们三个在后防线坚守阵地。至此,我们牢不可破的统一战线宣告失败,享年两天。
狗熊继续追万姿,阿春继续采花。我和阿春的口训是——万花丛中过,不沾一片叶。我们俩是嗅密的黄金搭档,两人缺一不可,少了一人则威力大减,联合起来则势不可挡。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团结就是力量。
阿春见我来了,招手要我过去。我和师长他们打完招呼,就朝前排爬去。阿春已经帮我占好位置了,在吴优的左边。我们这一排从左到右依次是阿春、烧饼、吴优和我。我和阿春把烧饼和吴优夹在中间。小样的,今天你们两个逃不掉了,换了孙悟空也休想飞不出我的五指山。大局已定,一切蓄势待发。
“艾琴,你昨天怎么跑那么快?”阿春问。
这里得解释一下,艾琴就是烧饼,烧饼就是艾琴。烧饼是阿春帮艾琴取的外号。阿春见她肤色较黑,脸蛋较圆,方得此名。不过只是在我们寝室内部流通。
“有事呗。”
“没撞鬼吧?”我问。
“我昨天又没见你。”
“你昨天买的东西全吃完了吗?”阿春问
“吃完了。没吃完也不给你吃。”
“全吃完了?怎么那么厉害?那东西也用完了?”阿春问。
听到阿春奥妙无穷的话,吴优用手遮着正在抿着笑的嘴。
“什么东西?反正没你什么好处。”
“没好处不要紧,重要的是你。你把那些东西全用完了,我琢磨着没有大出血起码也得小出血。”
“什么大出血小出血?我不懂。”她明知故问。
“出了血,最好上医院里去看一看。这不是个小问题。小病不治酿成大患,再治就困难重重,治愈的机率也小。”我说。
“你要不好意思去,我陪你去。”阿春自告奋勇道。
话刚说完,她才装明白过来阿春说的是什么,操起桌上的书朝我俩砸过来。但书只有一本,砸了阿春就打不到,打了我就打不到阿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二者只能选其一。根据地理位置的优势,砸到阿春的命中率要高于书打中我的命中率。所以,她把书朝阿春猛盖过去。阿春一下没反应过来,还沉浸在自鸣得意之中,见势不妙,急于招架,但为时已晚,不偏不倚正中脑门。阿春被打得像王八一样把头缩回出。教训完阿春,又想攻击我。那知我早有防备,她的书横砸过来,我右手一掐,正好擒住她的手腕。开始她还气势汹汹要我放手,一副八婆的样了。随着我手指的力度加大,她的眉头由开始的舒张向紧锁过度,嘴唇由刚才紧闭向裂嘴过渡。
老师正在上面讲课。她得一边装着认真听讲,一边忙于想方设法摆脱我的钳制。怕被老师发现,我俩把手移到了桌子面下,由明争改为暗斗。她的手被手掐得一动不动,像被老虎钳钳住了一样。两只手的战场正好设在吴优有腹部。不是我想揩她的油,是艾琴不停地施横反抗,让我的手无奈地在她腹部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反复游走,有时还打到她敏感的三角区,我感觉我碰到了她的私处,尽管隔了一条牛仔裤。吴优对此倒是很大方,没说什么。
“快放开我的手。”烧饼小声的语气中流露出哀求的意思。
“你得先认错。”
“是你先说我的。”
“我说你什么了?我好像没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
“你自己心里有数。”
“我就是心中无数,有数我问你干吗?”
“你再不放开,我翻脸了。”
“你翻啊。我还从没见过人脸翻过来是什么样子,你翻翻看,看看翻过来是什么颜色。是绿色?是白色?是红色?还可能是黑色。”
“我翻你的脸。”
“实在不好意思。告诉你,我的脸皮太厚,我自己试过翻,没成功,别人更不用说,试都不用试就知道要失败。”
“我错了还不成?”
“哪有这样认错的,怎么着也得表示表示。”
“请我们吃饭?”阿春说。
“算我倒霉,遇见你们两个灾星。不过我不亏本,我本来就要请你们两吃饭。”
中计了,她上次打赌赌输了,欠我和阿春一顿饭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是阿春你从外面回来,恰好在校门口碰到了艾琴和吴优。她俩正要去超市。过了一会儿,阿春见艾琴一个人往回跑,阿春和她打招呼也不理。阿春再从教室出来回寝室的时候,又碰巧遇见吴优。见吴优提了一大包吃的,开始吴优不给,阿春抓住塑料袋,一手伸下去,提上来的竟然是一包卫生巾。晦气。吴优连忙解释说是替艾琴买的。阿春不会善罢甘休,碰上如此晦气的事,没有精神损失费怎么成。最后,吴优请他吃了一把羊肉串一瓶雪碧才算了结。
如此重要的文章岂能错过。阿春想,艾琴往回跑,很可能是例假来了,所以叫她不理。那一夜阿春怎么也睡不着,想入非非。他想艾琴的例假怎么说来就来,是不是内分泌失调导致经血紊乱?本来这种事女生应该是可以算得到的。错,很可能艾琴知道今天是例假要来,所以,上超市去买卫生巾。没想到半路杀出程咬金,使她不得不往回跑。他又想女人真可怜,每个月总有那么不舒服的几天。一次看报纸,他从鼓励义务献血的文章读到女人之所以比男人长寿在很多程序上与女人每个月都要来例假有关系。从这层关系上说,男人应该献血,为自己的健康长寿也好,为搀救他的生命也好,一举两得,这样想他发现事物都是一分为二的,有得必有夫,有失必有得。
由女人例假想到了这么多道理,可见女人是很容易成就一位哲学家的。
中午,我们四人一起走向校外的餐馆。由于路上行人多,道路又并不宽阔,四个人并行很成问题。而我们又不能让两个女生走在前面领着我们走,像个乞丐跟在人家屁股后头。我想了一个两全之策,阿春和烧饼走前面,我和吴优紧随其后。
既然是烧饼请客,地点得让她选。她领着着我们来来回回转了两个来回,还没选定一个馆子,不能不让人觉得她心意不诚。她太挑剔了,这个馆子看上去不干净,那个馆子服务员面目可憎;找到一家环境干净服务员又端正的,她觉得里面的食客属低级趣味一类。和她在一起吃饭简直是遭罪。这么挑剔的女人,我还是第一回领教。她不知道生活就是要将就,品味再高风格再怎么与众不同必须有硬件支持才行,否则无法运行。你到钱到五星级宾馆去,可那不是我们消费得起的地方。阿春倒是无所谓,一路上还不停地和她扯东拉西,就像刚从大牢里放出来,好几十年没说过话,趁现在过把瘾。她说不好的时候,阿春一个劲地附和,马屁都拍出油来了。
我私底下和阿春商量,要不咱们请她们,要不找借口开溜也行。阿春叫我不要心急,欲速则不达,做大事要沉得气,放长线钓大鱼。他还给我上起人生哲学理课来。我不好驳他的面子,毕竟是一起混的哥们,只好嘴巴笑笑点头称是。钓大鱼,莫非他还妄想她请我们到去宾馆吃。就算她请得起,我也受不起。要知道别人的饭不是那么好吃的,搞不好中毒,性命都难保。随他们去好了,我只顾和吴优说话,同学半年多,说的话很少,也没什么印象特别深刻的深层次交谈。
“吴优。”
“嗯?”
“你名字挺有意思的。”
“是吗?说来听听。”
“吴优即无忧无虑。”
“这个我知道。”
“还有一层意思,你可能就不知道了。”
“什么意思?”
“说出来你别见怪。”
“别卖关子了。”
“吴优,无优,不够优秀。”
“是啊,我是不优秀。”
该死!又说错话了。我在心里暗暗骂自己,吃饱了撑的,玩什么文字游戏?何况我现在压根儿没吃饭。我从她说话的语气中感觉她生气了,至少不是很高兴。
“你生气了?我只是随便说说,无心的。”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你把我想得太小心眼了吧?”
“没有,哪能呢?你今天怎么没穿那件下摆斜斜的莲衣裙呢?”
“怎么?我穿那件衣服好看吗?”
“不是好看,是特别好看,即显身材又显样式,就跟量身订做的一样。”
“我今天的衣服不好看吗?”
“好看,谁说不好看?只是风格是不一样,你今天的衣服偏运动型,给人一种简洁、明快的感觉;穿连衣裙则体现一种淑女的典雅。现在穿裙子的女生不是很多,有些女生穿一件t恤搭配一条牛仔裤,套上一双帆布鞋,穿的人多了就显得俗气。穿裙子则不同,那得要有身材。有身材的人越穿越好看,没身材的人越穿越又难看。所以说你穿裙子出现在校里,回头率不说有百分之百,起码也得百分之八、九十,剩下的百分比是一些女生看了自卑心理,心生妒嫉,不敢回头看。”
后面的话把她说笑了。
“看来你对女生的穿着很有了解嘛。你是不是走在路上眼睛老盯着人家的衣服看。”
“我从来不盯着女生的衣服看,我只盯着女生看。衣服是什么东西?再好的衣服穿在模特身上都是死样子,只有穿在人身上,才能称得上美,才能展现一种灵动。”
“原来你是只盯着女生看的大色狼?”她咬住不放。
“非也,这叫欣赏,和色狼看女人有着本质的区别。色狼只看女性的敏感部位,而且心思不正居心叵测;欣赏别不然,那是对美的一种赞同,如果没有欣赏,可以说就没有美存在的价值。”
“你怎么知道色狼是盯着女人敏感部位看?莫非你就是只迫貌岸然的大色狼。”
“非也,这叫知已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只有知道色狼的各种行为和心理,才能对他们进行有效防备,发动有力打击。这是战术的一种,你们女生应该好好学习,以备后患。”
“哪天你把你的经验给我们姐妹传授传授。”
“此等重任非我等实力所能胜任,应该找一个超级大色狼现身说法,方才是上策。”
“是也,高明也。”
“鄙人不敢当。”
“你怎么不也了?”
“刚才是孔乙己的魂魄附身,莫非你也中了邪?”
“是也,非也。”说完她哈哈大笑起来。
看她笑得这样么开怀,心中对她的内疚之情慢慢减弱直至消除。经过七挑八选,烧杯总算勉强选定一家。四人落座,烧饼点菜。她问我们吃什么,阿春说只要能吃的他什么都吃,我不吃牛肉。才点了三个菜,阿春赶紧说够了够了,点多了吃不光,节俭光荣,浪费可耻什么好话都被他说尽了;比那些精打细算居家过日子的农材妇女还会过日子。三个人吃三个菜,一个人一个菜都占不到,明摆跌我们大学生的习气。好在烧饼不是吝啬的主,加了一倍,六个菜。还算有良心,没白费我们几个饿着肚子跟着她东奔西跑,再说,第一次请客,多少总得留个好印象,不然请了客花了钱花还没落个好。
烧饼吃饭有个习惯,每次吃了不到三口饭就要用餐巾纸擦一次嘴唇,惟恐有什么油水沾在嘴唇上破坏形象。其实就她那肤色,沾了和没沾没多大区别。当然这些话不能让她听到,否则她要恨死我了。
这让我想起我高中时的一个男同学,外号大妞。他一米七出头的个,一百八十斤的体重,体积够大的了,走起路来屁股两边扭;一条休闲裤穿在他身上,被胀得线缝差点就要开裂;瞧他臀部把裤子绷紧的程度,稍微威力大一点的响屁准能把裤子绷出一个大洞来。不过这样的事还从没发生过,因此,我怀疑他在屁大的时候要脱掉裤子放。胸脯垂在胸前,就像农村里上了年纪的妇女夏天不戴乳罩时一样硕大;走起路来上下震颤;如果跑起来,那就得上下左右舞动了,就像电视上做丰乳产品广告的女人一样肆无忌惮。
上面只能说明他的大,至于妞,则是他的另一个其他大多数男人没有的特点。他特像个女的,平时各种动作、习惯都和一个正常女生没多大差别。喜欢耍娇,特别害羞,喜欢依赖别人,你要是坐他旁边,不出三分钟,他准把头以及半个身子倒在你肩上了。连打乒乓球也是妞妞捏捏的,没长骨头似的。同学们给他发的球起了个名字——犹柔寡断球,实在是准确之至无可替换。
他爸爸是家医院的院长。鉴于此,有同学提出大胆的假设。现在不是搞计划生育吗?她妈怀上他时,他爸检查发现是个女婴。为了不使自家的香火断了,在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他爸果断做出决策,通过注射大量雄性激素或其他不知道的药物使其变性。所以,到现在他虽然有了男儿身,却是女人的性格女人的脾气。
他吃饭和烧饼一样,喜欢不停地擦嘴巴。略有不同的是他每吃一口饭就要擦一次,和古代大家闺秀一个样,而且是一小口一小口地细嚼慢咽。虽然他的嘴是那种大的可以吃四方的嘴。他吃饭用的是汤匙,夹菜得用筷子;左手拿汤匙,右手拿筷子,从不出错,毫不含糊;两样工具少了一样,他就吃不成饭,宁愿挨饿或者吃饼干喝牛奶。他的这些特点在全校是独一无二的。在我二十多年的人生经历中,这样吃饭从没见过第二个。
一顿饭总算吃完,席间阿春拍足了烧饼的马屁,剩下我和吴优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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