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术喜形于色,黑门主能这样说,自然是因为确信季山泉能医好娇儿,否则以黑门主的身份和背景,岂会娶一个有花|痴的儿媳妇。
宇文术说道:“能得炎龙兄垂青,是我家娇儿的福分。”
云凤微微蹙眉,看来宇文娇要给她当三嫂了,要打就得趁着今天晚上动手,否则以后就不能打她了。
黑门主说道:“那好,明天我就回青州,备下厚礼,带媒人来提亲。”
“好!”宇文术一拍大腿,说道:“咱们先做了兄弟,这回又做了亲家,好!”
安排了住处,云凤坐在回廊的边椅上,看着花园出神。
季山泉看着她问道:“怎么了?方才说起朝堂之事,你还神采奕奕,这会儿怎么又不高兴了?”
云凤收回目光,看着他抬起手,勾了勾手指。
季山泉微笑着凑近她。
云凤揪住他的衣襟,将他扯近,张口咬上他的耳垂儿。
季山泉皱眉道:“疼……我又怎么了?”
云凤松开嘴瞪着他,低声嗔道:“是个女人就喜欢你,你说!是不是你个骚狐狸施媚|术了?”
季山泉失笑,转而正色道:“晚上给宇文小姐驱邪时,你可不许打人家!用不了多久,她可就是你三嫂了。”
云凤白了他一眼,说道:“谁说我要打她了?”
季山泉笑道:“还用说,看你这样子就知道。”
黄昏时分,云凤小憩方醒,听到有人叫骂:“宇文术!你仗着得宠于朝,便逆反天理人伦!欺压贫苦,羞辱斯文!宇文娇!你水性杨花,朝秦暮楚,枉你生得一副好品相!”
云凤心头火起,骂宇文术作威作福也就算了,宇文娇是被鬼气熏了才会心志不定,况且两家都已说定,宇文娇是自己的三嫂。这骂人的必定是被架走的那个书生,偌大一个大将军府,竟然让一个书生跑进来谩骂,值卫的军兵都是死人吗!
云凤拉开门出来,看到季山泉坐在回廊的边椅上,一脸的淡漠。
云凤刚要开口,突然心思一转,猛然醒悟,问道:“师兄,那书生……死了?”
季山泉点了点头,说道:“骂了有一会儿了,你没有出来,想着你在小憩,我就去看了看。他浑身上下湿透了,恐怕是投水溺亡。”
云凤轻叹一声,坐到季山泉身边,感慨道:“这又是何苦呢。”
季山泉说道:“生来贫苦,陡然间福从天降,却又被你这位华服‘公子’抢了红鸾喜事,大多数人都会想不开。”
云凤嗔道:“她要打得是你,准头儿不好才打到我身上。要说抢,也是你抢的!”
季山泉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云凤问道:“就这么让他骂呀?”
“那怎么样?”季山泉说道:“他又没害人,抱屈而死,阴怨之气极重,还不兴人家骂两句?”
于敬书站在前院正中,引经据典,口吐莲花,正骂得酣畅淋漓,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哎!你还有完没完?吵死了!”
于敬书吓得一哆嗦,他被家丁架走之后,一时气冲泥丸,浑浑噩噩地便投了河,醒过来时天近黄昏,发现自己站在桥上,只是不知为何,浑身上下全都湿透了。
于敬书站在太阳地里,想把衣服晒干,可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太阳分外刺眼,而且晒得他五脏灼热。
没办法,于敬书只得躲在阴影里往家走。
可走着走着,心里头的气又顶了上来。原本是说好的事儿,可临了却又没他什么事儿了!
这口气咽不下!
于敬书一咬牙一狠心,掉头往大将军府赶来,心里想着,哪怕一死,也得把堵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于敬书想着,一转眼便来到了大将军府门前,他自己都觉得奇怪,怎么走这么快?
看到大将军府的大门,于敬书又有些胆怯了,毕竟这是大将军府,他一个平头百姓穷书生,别说是当面说话,就是想靠近府门都难。
在外面转悠了半天,于敬书壮着胆子向府门走去。可奇怪的是,守门的军兵对他不理不睬。于敬书搞不明白,只能牵强地认为是军兵可怜他,所以才不阻拦他。
进了府门,来到前院,再想往里走,却感觉到一股极大的推力,无论于敬书如果绕道,都走不过去。
于敬书只能站在院子中间,一开始是小声自报家门,后来大声问有没有人,一直没人搭理,他便开骂了。
没想到骂了半天,突然有人说话,于敬书的脑袋来回转,却根本看不到人。
应灵扬着脸怒道:“向下看!”
于敬书一低头,看到是应灵,问道:“是你在说话吗?”
应灵答道:“不是我还有谁?”
“妖怪呀!”于敬书掉头便跑。
应灵看着他跑出门去,说道:“总算清静了。”
快到吃晚饭的时候,管家来请,说大将军摆了宴席,请季山泉和云凤赴宴。两人跟着管家到了前院儿,看到黑门主已经坐在厅房里了。
待两人进来,宇文术说道:“设此小宴,一来为你们接风,二来为炎龙兄践行,坐吧。”
酒过三巡,宇文术看着云凤说道:“凤儿,我想了一下午,有一件事拿不准,你给叔叔出出主意。”
云凤放下筷子,用手帕沾了沾嘴角,问道:“叔叔是否在犹豫,要不要知会兵部陈大人?”
宇文术点头答道:“凤儿果然冰雪聪明,就是这件事。”
云凤说道:“请问叔叔,如果是叔叔署理兵部,接到松州军报后,会如何处置?”
宇文术皱眉沉思,如果是他接到军报,当然明面儿上也会驳斥,但私下里会先通知龙大人,因为周镖毕竟是龙大人的内侄。
这样做与人情无关,而是留后手儿。一旦松州那边当真有事,至少还有一个说词,就是暗地里做过安排,只是安排的人没有尽力,如此也正好给了龙大人一个不会摆到台面儿上的罪名。
然后,再私下里把事情告诉皇上,因为这件事关系到国运,必须要让皇上知道,如此才能洗清渎职的嫌疑。
云凤说道:“其实叔叔不必犹豫是否应该与兵部通气,倒是应该好好斟酌一下,如何向皇上解释,叔叔为何要私下里派人去解决此事。”
宇文术缓缓点头,随后呵呵笑道:“好,叔叔明白了。”
一名丫鬟慌着跑进来说道:“不好了大将军,小姐要上吊!”
宇文术一惊,季山泉起身说道:“大将军莫慌,我和云凤去看看。”
跟着丫鬟到了宇文娇房里,一眼看到于敬书站在房中。而宇文娇站在凳子上,脖子伸进了白绫里,两名丫鬟死死地抱住她的腿。
季山泉掏出一张定魂符丢在于敬书脚下,而后厉声问道:“白绫从哪儿来的?”
这一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丫鬟们面面相觑。
是呀,白绫从哪儿来的?这东西又不是常用之物,小姐的闺房里怎么会有白绫呢?
于敬书看到两人进来,就想扑向云凤,结果被定魂符给定住,折腾半天也动弹不得,便指着云凤骂道:“贼杀才,毁我姻缘,你也别想……”
话没说完,云凤已经走到他面前,抬手一连四个耳光,打得于敬书眼冒金星,使劲挤了半天眼睛才问道:“你能看见我?还能打我?”
云凤冷冷地答道:“我还能让你灰飞烟灭!”
本来云凤对着虚空做打人耳光的动作,就引得丫鬟们不明所以,又听到云凤像在与人对话,猛然醒悟房中有鬼,立时吓得浑身哆嗦。
宇文娇被季山泉一声厉喝给震醒,把头从白绫里退了出来,茫然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两名男子又是谁?为何会进到我的房中?”
云凤一怔,转回身背着手看着宇文娇,问道:“宇文小姐,你认得我吗?”
宇文娇看着云凤蹙眉,片刻后低头斥道:“放开,让我下来,没眼色的东西!”
丫鬟们连忙扶着宇文娇下来。
宇文娇走上两步,盯着云凤看了片刻,笑道:“你是位姑娘。”
云凤看了季山泉一眼,见季山泉微皱着眉头,便对宇文娇说道:“没错,我是位姑娘,那你还记不记得我为什么会到你家来?”
宇文娇没有回答,看向季山泉,眼眸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问道:“这位公子是?”
云凤冷声答道:“是我夫君。”
宇文娇连忙收回目光,略带尴尬地说道:“失礼了。两位因何入我房中?”
云凤说道:“你要上吊。”
宇文娇愕然蹙眉,问道:“我为什么要上吊?”
云凤失笑道:“我怎么知道?”
季山泉已经想通是怎么回事了。那个鬼书生死得不甘心,想把宇文娇也害死。鬼书生是投水自尽,阴怨之气极重,所以他一来,就把原来缠着宇文娇的鬼给吓跑了。
因此,宇文娇这会儿看上去正常了许多,但毛病还是没有根治。从刚才她看季山泉的眼神中,季山泉知道原来那只鬼留在她身上的鬼气还是要驱散才行。
宇文娇扭脸瞪着丫鬟问道:“小蓉,我为什么要上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