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庄园管事的来到外院儿,这个时候,是叫这些低等下人起床干活儿的时间。
“起来干活了!”管事的在门外喊了一声。
平时管事的喊一声,屋里立刻就会有人答应,而今天,却没人应声儿。
管事的有些奇怪,上去拍门:“起床了!一群懒货!”
门应手而开,管事的闻到一股血腥味儿。推开门走进去,管事的‘妈呀’一声掉头便跑。
屋里的人,都被砍死在床上,几十人的通铺,被血染得污黑。肯达挨个查看,发现这些下人都是一刀砍在脖子上,没有多余的伤。
从头看到尾,肯达皱眉问道:“小宝不在这间大屋里睡吗?”
管事的一愣,连忙答道:“在呀。”
肯达转身往外走,说道:“清理干净,不准外传,把小宝给我找来。”
肯达觉得是小宝杀的人,可又不相信小宝有这个胆子,那可是几十个人呐!而且最奇怪的是,几十个人都躺在床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难道大家都睡死了?或者是被下了药?否则怎么会没有一个人被惊醒?
肯达一路想着,来到线娘的院儿中。他要让线娘怀上身孕,然后说成是何大宝的遗腹子,以此来保住庄园。
肯达拍门,唤道:“线娘,起了吗?”
门‘吱呀’一声应手而开,肯达愣了一下,这门怎么没闩?如果是早起开的门,为什么关着?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肯达缓缓地推开了房门。
绣床上,线娘****着全身,脑袋耷拉在床沿外,眼睛瞪着房门。
肯达哆嗦了一下,虽然进门前有心理准备,但线娘这个姿势,还是让他始料未及。
“线娘?”肯达还是喜欢线娘的,毕竟在所有的舞姬中,线娘是长得最好,最有风情的。
没有回应,肯达心里多少有点儿难受,慢慢地向床边走去。
门,在身后关上,闩住。
肯达猛然回身,看到小宝站在门口,一脸的凶相。
肯达怒道:“还真是你这个小崽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说着,肯达抄起一只凳子,搂头向小宝砸去。
小宝一伸手托住了凳子,抬腿一脚将肯达踢飞出去,撞在床沿上,坐在地下。
肯达忍着疼,惊愕地看着小宝。
小宝两手一分,将凳子扯开,丢在地上。
肯达心里开始发慌,说道:“你不是小宝,你……你是谁?”
肯达想到了何大宝,但他希望不是何大宝。
小宝缓步向肯达走来,阴冷地说道:“十年,你骗我不能碰女人,只为了不和你抢女人。我喜欢的女人,你偷偷摸摸地享用了。你吃着我的,喝着我的,享用着我的女人,到最后,你把我丢下等死!”
肯达慌着说道:“大宝……大宝你听我说,你……”
何大宝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举了起来,说道:“不用说了,欠债还钱,把你欠我的,都还给我。”
季山泉这边,何天祥重新筹备,准备开业了。何天祥仔细又仔细,唯恐再出什么差错。东家已经赔了五百两银子,绝不能再赔了!
开业那天,宾朋满座。有的是冲着何天祥来的,有的则是冲着季山泉来的。别人自然不知道季山泉因为什么要帮何天祥,只是以为季山泉是个人傻钱多的富家子弟,想着能联络联络,也好沾些光。
再有某些人,是为了怜玉而来。上一次开业,有不少人看到怜玉之后,害了相思病,回家后日思夜想而不得再见。幸好何天祥的皮货店烧了,才有了再开业的机会。
何天祥正在招呼客人,小伙计慌着跑来说道:“掌柜的,官差来了,说要拿凶!”
何天祥一愣,拿凶?今天店铺开业,官差跑到这儿来拿什么凶?
正琢磨,十几个官差走了进来,为首一人大声喝道:“搜!”
何天祥连忙上前找拱道:“陈班头儿,这是做什么呀?”
陈班头儿三十出头儿,小鼻子小眼儿,个子不高,却极为精壮。看了何天祥一眼,左手扶着腰刀,扬着鼻孔说道:“何氏庄园的小厮,何小宝,将你告下了,说你杀了庄园里的人。”
何天祥愣住,脱口嚷道:“这怎么可能!”
有官差喊道:“陈头儿,在这儿呢!”
陈班头儿快步向那边走去,何天祥连忙跟在后面,季山泉和云凤,还有怜玉也都出来了。
放礼品的地方,有一只红漆大木箱,已经被官差打开了,里面是线娘的裸尸!
陈班头儿指着何天祥斥道:“好大的胆子,竟然强掳女子,先奸后杀!还装在礼箱中掩人耳目!来呀!拿下!”
何天祥嚷道:“不是我干的!”
官差们哪容他分辨,上来两人便将何天祥按住,套上了铁链。
陈班头儿看向季山泉,目光在云凤和怜玉两人的身上分别转了转,喝问道:“谁是东家?”
季山泉走过来答道:“我是东家,官爷……”
“锁了!”陈班头儿根本不听他说话。
“我看你们谁敢!”怜玉瞪着眼睛走了过来,指着要锁季山泉的官差说道:“敢碰我家少主一下,我要你们的命!”
陈班头冷笑道:“好啊,阻挠公务,恐吓官差,一并拿下!”
“慢着。”云凤走了过来,冷着脸说道:“你区区一个班头,好大的官威呀,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陈班头一愣,云凤的气质与怜玉截然不同。怜玉只是凶狠,而云凤就给人一种压迫感。
陈班头当差多年,见过的大户人家不少,能有云凤这种气势的,屈指可数。
陈班头犹豫了一下,云凤接着说道:“光凭这口箱子,你就要锁人,还掌柜东家一起锁,你是觉得我们像平头百姓,可以任你欺负吗?”
怜玉立刻说道:“告诉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我家少奶奶是当朝卫国公之女,你们谁敢造次,保你们抄家灭族!”
陈班头儿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嘴硬道:“你说是就是啊?就算是,罪证确凿,也容不得你们抵赖!”
“好啊。”云凤嗤笑一声,说道:“应灵,去京城告诉我爹,派八雄来。”
“好!”应灵跳出来答应一声,嗖的不见了。
围观的宾客惊得大呼小叫。
陈班头儿也一哆嗦,惊问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妖兽!”怜玉傲然说道:“告诉你们这群不长眼的东西,我家少奶奶不仅是卫国公之女,还是藏龙山飞云观的入室弟子!”
陈班头儿愣住了,心想这下可坏了,听这名头,应该是仙家子弟,否则怎么会带着能说人话的畜生?
原本陈班头还存着歪念头,他见云凤和怜玉长得貌若天仙,便想借着这次的事儿,在两人身上讨便宜。可没想到云凤大有来头,竟然是卫国公之女。
卫国公倒也还罢了,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真要是下了黑手,就算是卫国公,想查清楚也难,况且谁知道是真是假,没准儿还是唬人呢。
可要是仙家弟子,不是凡人,那就真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
季山泉一直没有说话,见陈班头儿愣住,便走到何天祥身边,双手捏住铐子两边一分。
‘咔’的一声,浑铁铸成的铐子断成两半。
所有的官差都下意识地后退,周围响起一片惊叹声。
怜玉难掩骄傲之色,说道:“就凭你们这些凡人,也敢动我家少主?瞎了你们的狗眼!”
季山泉说道:“既然在这里找到了尸首,我们自然要跟各位回衙门,向大老爷澄清。但无凭无据,只因找到了尸首,就以镣铐锁拿,是否太过为难人了?况且谁会把尸首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这分明是有意栽赃。陈班头儿若是连这个都看不出来的话,你要么是有意为难我们,要么就是没本事做这行儿。”
云凤说道:“相公不用去。这一次出来,我算是看明白了,天高皇帝远,律法都当成了摆设。地方官就是天,就是法,生杀予夺,为所欲为。只管再让他们横行几日,待八雄赶到,再跟他们算账。”
一名官差凑近陈班头儿,轻声说道:“头儿,服个软儿,咱们惹不起,就算是大人,恐怕也惹不起。”
“滚!”陈班头儿瞪了官差一眼。他当然知道惹不起,可众目睽睽之下,他要是服了软儿,将来还怎么混?
季山泉说道:“我得去一趟,我要跟何小宝当面对质。至于你要怎么算账,等八雄到了,随你处置便是。”
云凤点头,怜玉说道:“奴婢陪少主去。”
季山泉微一皱眉,不悦道:“你陪着少奶奶。”
怜玉愣住,不明白少主怎么突然对她不悦了。
季山泉转回身对陈班头儿说道:“我跟你们回去,何掌柜就不去了,今天我的皮货店开张,总得有个人支应着。陈班头,能行个方便吗?”
陈班头儿板着脸说道:“既然你是东家,那你跟我回去就行了,走吧。”
何天祥低着头,如果换作是别人,何天祥肯定会挺身来扛,毕竟东家对他不薄。可面对季山泉这样的东家,娶的是卫国公之女,做的是仙家弟子,徒手能掰开铁铐。
何天祥觉得,在季山泉面前,他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