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繁华半城烟,多少世人醉里仙.这便是临安的味。
“若问古今兴废事,请君只看临安临安城。”车内呢喃的少女感叹事态的变迁,任世间多处繁华,仍有伊人暗叹。
马车驱使过的地方行人都退之不及,孟庭说他只学有两日便就来赶车,这话到了现在才敢相信他说的不假,马车再好可车内的人也禁受不了这般颠簸。
车咕噜发出嘎叽嘎叽的摩擦声,车外驾车的人还一个劲的吆喝不满:“嘿,我说马兄,给我个面子呗,哎,哎,慢点,慢点!”
值得庆幸的是孟庭没有扰了平民百姓家的摊子,只是难为了车中两人,摇摇晃晃,好好的马车给他祸害了。
车内的男子依旧是进来时的坐姿,可是害苦了季蛮儿,楼辰见她摇晃的模样,只觉得有几分笑意,若是在以前,她早就黏糊上了自己,定是抱着他的手臂死死拽住,按着她的想法来说就是要晃一起晃,要撞一起撞。
就连车中帘子也是上好的丝绸做的,随着马车的行驶而左右摆动,楼辰温言细语的对她说着话,看着她吃瘪的样子也实属一种乐趣:“坐过来。”
季蛮儿看了他一下,马车外的喧闹,使她没听清他说的什么,只看见他的上下唇半一张一合,奇怪有趣得很,因此也就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自故自的顾着眼前稳定身子,避勉摇晃撞上车壁。
见她不为所动,还以为是她不愿挨着他一并坐,可他却偏要挨着他,这一次就换作他来粘糊她吧,一生一世都这样又有何不可。
马车突然的一个后仰,车内晃来晃去,季蛮儿恍惚间只觉得在要碰着车壁的时候,一双温润的手掌及时拉住了她,免去了无辜的受害。
楼辰将她护在自己身侧,手不曾松开过:“适才为何不坐过来?”
被握住的手能清楚的感受到他手掌的宽厚,且骨节分明,掌心间还有因常年习剑而生成的一层薄茧:“适才没听见你说什么……”季蛮儿尝试这抽动的着手,想逃离他的手掌心,就如同上次一样,她动得越厉害,他就握得越紧。
他就这样看着她的举动并不理会她,动着动着索性就不挣脱了,反正他也不会放开,他的眼角微微弯了弯,似乎在笑:“你的手冰凉入骨,我手中的余温恰到好处,如此一来且不更好。”
无力与他争辩,季蛮儿凝眸望着他,他五官分明而深邃,如刀刻般俊美,英挺的剑眉微锁着,菲薄的唇角微微上扬,更为他邪魅狂傲的气质添加几分琢磨不定的神秘感,一句无言的问候哽咽在心中。
孟庭则扯着嗓门大喊着,微有怒气无处发泄,适才马车就是因为前面横冲出个拿着冰糖葫芦的小男孩,吓得孟庭惊魂未定:“这谁家的野孩子,怎这般不懂事,没看见有马车驶过来吗,还不快快离开,小心马车碾碎了你!”
小男孩眨巴眨巴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仆闪的并不知道刚才如果不是孟庭死拉住缰绳,他的小命就没了。
一个长相臃肿的妇人急急的冲过来护住她儿子,来不及检查是否受了伤,看到儿子惹怒的是一辆富贵人家的马车,这是她们娘两惹不起的,开口结巴得说道:“这,这位小哥,实在对不住,我儿不懂事,惊扰了车中的贵人,我回去就教训这臭孩子,对不住,对不住!”
妇人做势就要打那孩子,手还没碰上,就听见男孩‘哇!’的一声,口中含还着尚未嚼碎的冰糖葫芦,模糊着音调又混合着鼻涕虫‘呜呜’的抽噎起来。
路上的行人围聚在一旁指指点点,大都也只是替那妇人感到可怜,一般遇上了有钱人家的马车都是要被打的,孟庭长呼口气,摆着手:“我说大娘,下次看好了这孩子,别整日乱跑,周围的人也别看了,都散了吧,没事了!”
马车久久不动,楼辰说道:“孟庭,出了何事?”
“大人。没事了,就一野孩子,大人,姑娘坐稳,这就走!”挥挥马鞭,马儿吃痛,车又继续往前行。
只闻身后那妇人叩头谢恩,之前就是因为有一小儿撞到了傅太师府中一个妾侍的马车,最后被打得浑身没有一块是好的,最后告到衙门里去,还险些搭上了那小儿的另半条残命,衙门里说是吓到了车中之人,本就是死罪,我没找上你,你却自己找死。
现在,只要是看到路上的看着像是有钱人的马车就要躲得远远的,碰到了那都是要死人的。
手中的胰柔渐渐升温,彼此都无言,岁月静好,时光流失:“我命人找你,你却人间蒸发一般,曾经以为你真的离开了。”
回想这十年,她又过得何尝不是一种折磨,巴科的监视,赫彦的挑衅,还有蛊毒日日夜夜带给她的疼痛,她又向谁述说,十年的隐忍只愿有朝一日换来强权,宰割他人命运。
她知他心,他亦明白她意,这天下朝堂小人当道,奸臣左右,一事无成怎可轻言许诺:“如今我还活着。”
是啊,她还活着,他只怕一松开她的手,这一切又如昨日,到头来是场黄梁一梦罢了。
“灼华,只要你活着就好。”
握在手中的手明显的动了一下,灼华二字,乃是她的闺名,意味桃之夭夭灼其华之,这是母亲替她取的,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个名字,连她自己都忘却了,而他还依旧记得。
季蛮儿说到:“你我都不是小时候了,这次回来有些事情还没弄明白之前,我是不会离开临安城的。”
她还能活着出现在临安城,有的人欢喜,有的人则就蠢蠢欲动。
一时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一直都很想问他一句话:“昔日不逢君,君可安好如初?”
就算车外再喧嚣,行人再匆匆,唯有这句话季蛮儿说得清清楚楚,楼辰紧握掌中的柔胰,不愿再放开。
素不知很久以后,再想起现在的一些话话是多么的可笑悲哀,步步为营,句句言词都是一场阴谋算计的开端。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驿管之中办完事回来的凡生站在楼台上,看着季蛮儿踏出马车的身影,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心跟着她在牵动,一举一动都映入他的眼眸。
孟庭将木凳子摆放好,巧言令色道:“季姑娘,下次再坐马车的时候定不会委屈了你,嘿嘿,今天吧,实在是一个意外,你看,还是好好的把你送了回来,是吧!”
能在楼辰面前随意说话的人也非泛泛之辈,更何况他唤还得出她的姓氏,不能小觑:“多谢。”
“不谢,不谢,多大点事啊,记得下次再坐啊。”下次再坐,这驱马的本领都这样了,试问谁敢恭维。
“孟庭,回府。”听到外面孟庭不停的在吹捧自己,楼辰如果不阻断他,还不知他要说多久。
直到马车离开了她的视线,季蛮儿才转身进入了驿管,在斜阳落山之时她就要找到一处客栈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