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身受伯父、伯母热情款待,一直感激在心,理应诚挚答余,伯母!您请!”零子鹿恭敬有礼地递上单子。竭力不让自己失态,近而不使余尾生失分。
“咖啡吧?”余母轻声软语。
而且,精明的眼睛里射出的也是和气的目光。但是,那一身高贵的打扮和笔挺的腰身,以及那一份君临天下的气度,无形之中,很难不给零子鹿纤柔的心理上,笼上一种强劲沉重的压力。
本来,距离悬殊,对零子鹿的心灵触动就很大,感触颇多。
眼前,身临其境,她要想让举手投足做到平时自然度50%都很难,心里像是扎了根纤细的刺似的,身心很难如平常一样的从容舒展,光就那一束束具有穿透力研判的目光就够她疲于应付的了。
她竭力挺起自己纤秀的腰肢,一面为自己点了一杯清淡的茶。
“不喜欢咖啡?”余母风度优雅地往后面的椅背上靠了靠,很有修养地注视她。
“啊!不是。
只是我觉得饮品应该与身份相符,只有这样才能韵味自然出,适得其所。在我的意识里,咖啡属于一种高贵的象征。
而茶则要大众化、随意得多!像我,应该更适合于茶!”她委婉地说,天使般纯洁的眼睛毫无城府而真诚微笑着。
“所以,在条件如此悬殊的情况下,尾生不惜任何牺牲坚决地选择你。
看来,你的确不同凡俗!”从明净的镜片后,射出冷森森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竭力想保持从容不迫的对手。
尽管,隔着坚硬的玻璃镜片,零子鹿还是感受到了它后面发射出来的视线中的温度。虽然,在她的心里翻江倒海般地波动着,她却全神贯注竭尽所能地调动所有的神经细胞,以便能够依然保持一幅镇静地洗耳恭听的神态。
处在您的位置,我完全能够理解您的心情!可怜天下父母心!应该没有哪个父母不为自己的儿女往好处着想的。
即便中间有分歧,也只不过是从不同的角度看问题而已。
不用说您与伯父一起也为此付出了很多!很多!因此,我对您深怀歉意!”
“尾生诉过苦?”经过瞬间可怕的沉默,她用眼睛的余光瞥了她一眼,随即把精深的目光拉的很远,幽幽地说。
“他不会!
是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更明白门当户对的道理与分量!就像咖啡与茶一样,我是适于喝茶的。因此,我清楚即便是倾尽我所有,也弥补不了给您们带来的伤痛!”她低下歉意的目光,轻叹了一口气。
“你信念已决,不再准备扭转局面?”余母直视的目光增加了硬度。
零子鹿低头苦笑,以柔相对。
片刻,她抬起水汪汪的目光,动情地说:“伯母!老实说,这份感情让我忧喜掺半,或者更准确地说,犹如行走在锋利的刀刃上一般惶然。虽然,我知道尾生对我的爱,值得我用生命来交换。但是,也许正因为此,我不能只顾我自己。
如果,我的退出对他不是伤害,我会如您所愿!”
“你知道我的心愿?”余母高高在上的目光中掺进一份惊奇与关注。
“我想没有哪位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儿女一帆风顺,甚至,帆助舟行疾的。
尾生应该是您们生命的全部!
虽然,我也和您一样全心全意地热爱他!但是,在犹如巍峨屹立大山般的伟大父母之爱面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相比之下,我不过如一棵微不足道的小草!
——和您一样,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看到他永远快乐的笑脸!在这一点上,我们应该没有对立的情绪!”她恬淡地微笑。
“你的善解人意是我没有想到的!
你说的很对,我们乃至几辈的心血都倾注在他的身上!如果,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也不忍伤害你!”余母轻微地叹了一口气。
“谢谢!”她正襟危坐地聆听她的指教,视死如归地等待着风雨的来临。
也许,她孤独惯了,善于思索或者想象。幽远飘渺的眼神时常伴随着她。但是,今天这样的目光,没有一次在她的眼睛中出现过。为了眼前的局面,为了接住这个球,她已经聚精会神,全力以赴了。
“当我们不得已需要你帮助的时候,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么?”余母凝视着她。
“只要是为了他好!我想我没有理由不答应!”她坚定地微笑而语。
这应该是一项重大的决定,她也知道不应该让没有见过黑夜的人发誓走夜路,本应该慎重考虑,或者讨价还价。但是,她回答得毫不犹豫。也许,这个问题她早已深思熟滤过;也许,在她的意识中,这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不是个问题的问题。
“希望你记得这个承诺!
——我也不希望它有兑现的那一天!”她情义两重天般地柔情而语。
她是一个精明而强硬的人,这是不难看出的。但是,自始至终,不管是不是出自真心,她的口气一直没有泄露她的这种性格。
但是,最后这两句,软硬兼施,不能不说*裸了。
*
“怎么样?”余尾生急切地问。
“毫无结果!”零子鹿眼神飘忽,难以支撑的疲惫写在脸上,一幅垂头丧气的样子。
“真的?”就像站在雪地里,又被浇了一盆凉水。
但是,虽然,因为失望而伤心地使舌头有些打结。他还是瞪大眼睛一再追问,殷切地渴望事与愿违的打击像油与水一样,在脸上不停地打着架。
“你真的还就天真地以为彩霞满天?”她似乎料事如神地挑挑眉毛,苦笑讥讽,“还是赶紧改弦更张吧!我早就说了,找一个与你门当户对的才应该是你的选择!
谁都知道,走一片坦途要比跋涉沙漠或者跳悬崖要轻松得多!”
“但是,滋味不同!
就如同五星级酒店与街头小饭馆之间的区别一样,我不喜欢平淡无味的饭菜,哪怕夹杂着苦味!”他苦笑一下,“唉!我还真盼望能够有另一个新天地,真是痴心妄想了!”
他苦恼已极。
“劳燕分飞早已注定!就你还在作白日梦。醒醒吧!这个社会不适于感情用事,认命吧!不要徒劳地挣扎!”她抽了抽嘴角,勉强地微笑了一下,伤心地安慰他。
“不!我决不会放弃!我只是不希望彼此伤害,并不表示我会退缩。无论如何我不要失去你!”他破釜沉舟地发誓。
“你的父母很爱你!”她表面上波澜不惊,而在她的心底却是急流挟着流沙。
“所以也有痛苦!”他皱皱眉头,长叹一口气,“不然,我只有另外加倍地补偿他们!”
“你的确应该加倍地补偿!你有一对很深爱你的父母,真是很有福气!”转眼之间她换上了很羡慕的微笑。
“是啊!”他感慨地叹息的同时,碰到她多情的笑容。
“捉弄我?”他的心咚咚地跳着,有些气喘,瞪圆眼睛半信半疑地探询。等到转念一想,品味出真正的滋味,立刻,欢乐的光彩跑入眼帘。
他兴奋地跳起来,一把抓紧她的手,“噢!我的上帝!你真是我的福星!”
“松开我,小傻瓜!去感谢你的父母吧!是他们给你解开了枷锁,因为他们宽厚的爱,而不是我的面子!”她的嘴角也挂起了被感染了的欣慰笑容。
“真的?”他清澈的眼神又反复无常地充满了担忧与疑问,凝神地望着她。
“……”她轻轻地点点头。
他闪闪眼睛,喜悦的光彩刚刚崭露头角,似乎一个浪头打来,再一次把兴奋压下去,揣测地望着她,想探究出最终明确的答案。
那点头表示真的同意默认呢?还是,只不过怕他伤心应的个景呢?但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凭她一向表现出的诚恳人格,他觉得自己应该相信的是前者。
他高兴地不由自主地摸摸嘴唇,真正地把紧张的面部表情放松开来,眉毛上下抖动了一下,撮撮手。
“你真不该给我开那个玩笑,快要把我给吓死了!尽管,我知道我的父母一向开明,疼爱我;我嘴上也安慰你说没有什么事儿。但是,我的心里却仍然如同吊着个大水桶,七上八下的。
我实在很担心会腹背受敌!”大惊过后,他喜形于色滔滔不绝忘情地说:“感余上帝!让我松了一口大气!
零子鹿!你知道吗,没有比这更让我高兴的了!”
他眼睛中的兴奋之光犹如节日的烟火,光彩夺目。
听着他发自内心的话儿,看着他浑身散发出如释重负快乐洋溢的模样,高兴之余,如饮一口醇香的辣酒,总有一丝苦辣的余味弥漫在她的心底。
*
“咦?哪儿去了?还唱空城计呢!”余尾生推开半掩着的门进屋,凝目关注地四下找寻了片刻,没有见到人影,自言自语。
“哈!也总有认输了的时候!”零子鹿从桌子后面站起来,洋溢着青春活力的明眸亮闪闪地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