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头又问:“你晕了一些阵子,你是怎么伤的?”我耸肩苦苦卖着笑,回答着:“一阵日子前,一位树伯将他的修为全运给了我,顺带将虫蛊也传给我了,我昏倒大部分的原因应该归于虫蛊。”而后叹了一气,突然加上一句:“反正我命不久矣了,你就放了我呗。”上头又道:“难怪那****身后会冒出树的根茎,让我认为你是树精。”我道:“那又怎样呢,反正在你眼里都是一只不起眼的小妖。”紧接着:“小妖的命就如同蚂蚁不起眼。”上头提及往事道:“在破旧房中,你可曾见我放过一只蚂蚁了?”我抬头
“啊”声晃悟,
“哎”声叹气,望见魔少将同一种存眷或是怜恤的神色望着我,心想那一定是幻像,因为那大魔向来冷冽呀,他方才还提醒我,在旧破房连一只蚂蚁都不放过的事。
我心无望了,直勾勾的盯住黑炭先锋,
“那你赶紧动手吧!”在我闭眼的这段时间内,分秒如同年月般,煎熬交杂心头,时不时就会想出百十种被杀的场景,真是惊心动魄。
许一阵子,魔少将仍没动手,好家伙,却待我一睁眼,那一手麻利的将我揽了过去,我惊着了,被揽入怀中时,还在想他是不是要背后给我来一刀?
我试着推开魔少将,结果是无济于事,就此近距离的贴着他一处温凉的耳鬓。
除了抵制魔少将这般蛮横却而简单的攻势,其余的男女授受不亲之说,我倒无所谓般,许是就没大致考虑过自己的性别,被他这般揽着,感觉其实也不错。
可以目测出自己身处一间幽敞的房间内,低头勉强能看见被染黑的毡毯,我在魔少将耳边问他:“魔大哥,请问这是哪?”魔少将的胸脯散着一股温暾的暖流,不像上次一头撞上他铠甲的冷硬,他声音带着低幽之意,道:“我办事的地方。”办事的地方!
完了完了,办事的地方,看来是真的要将我绳之以法,我继而又推了推魔少将。
而后听魔少将又道:“这也是我的房间。”冷悠悠的邪风飘绕身边,使我邪乎了,问:“你怎么有这怪癖,喜欢在自己房间内杀戮?!”暮然间,我只感觉上头迎来一掌,软绵绵的触着我的发,魔少将已一种安慰的口吻说:“放心,我不会杀你。”完了完了,这话里的意思肯定是,我不会杀你,但我会慢慢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
我又是急匆匆试着推开魔少将,推不开,试着用手在魔少将腰间挠痒,还是无济于事。
而后,魔少将主动将我松开,暖流也渐渐散去,我未望见他的脸,便先听到他的声音,他问我:“事到如今,你还想逃?”我不确定我是否领会到他话里的意思,却是已经连忙伸出手,解释道:“那个,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将契书拿来乱用的,只不过当初是你说,它可以救我一命,我才斗胆一试,真没瞎折腾。”幽静的房内,又是没了声响,魔少将双手劳握在我肩头,有一副要将我好好打量一番的阵势,好似再说,我要从哪开始折磨你呢。
望着那双难以捉摸的双目,也不知该说什么,我已经词穷了,魔少将这番情景倒让我忽然想起白龙初见我时的模样,有何相似之处呢?
许久的沉寂,唯有使我思绪放空。思绪那头,也是一处幽敞的房间,一扇瑶窗敞开着,透过窗户,看得到上头的妖星夺目,与房内头的女子映媚。
那女子身着一件素白与纯青相交的衣裙,身上带着一种凄寂,房中便也被映的空凄。
也不知何时,女子身后来了一名披袍的男子,男子的脸同女子的一样看不清,亦听不到他俩的对话,只他站的算是笔挺,亦透着一股温毅,站了许久。
女子并未将脸转过去,好似已经知道他站在那儿,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却仍自顾自的凝望妖星。
这一切竟是如此般的凄静。男子将脸栽入女子的颈中,而女子伸出一只手抚着男子的发,也是温情。
那二者看过去既是这般亲密,又感这般生疏。房内的光线并不充足,两排的残烛依稀透着暗光,女子拉男子到一处寒冰玉床前,服侍他躺下,替他整顿好一切,后抚了抚他的脸,而自己却是离的远了。
她又走回那扇窗前,又望向那颗妖星。那颗妖星真的很耀眼,是我妖生中从未见过的,望的痴迷便可理解,可望的伤神却是奇怪。
俗话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看着那对男女,颇有些情到浓处人自醉的情景,二者因情伤神,因爱伤心,真是害人又害己。
正如白龙所说过,
“情本是无过,它乃是一个简单的字罢了,却遭失世态炎凉而变化,使此简单的字演变成有魂有魄的主宰体,无形的害着一个又一个掏出心的人,可即便如此,仍是有人愿意被其操控。”我欲望清那女子的模样,却只望见两排热泪夺眶。
乍然,一声清楚的
“银铃”在我耳畔响起,我见那女子慢慢将头转过去,见那男子已是又到了女子身后。
“银铃。”那声音如此哀怨。——
“银铃。”那声音如此沉闷。——
“银铃。”那声音如此无奈。——怜花惜花,可耐花已谢下。当面一扇风,带着泛冷的手掌,既是粗糙,猝地触在我脖子上,那一触触的我整身一哆嗦,耳畔又是传来一声
“银铃,”才发觉实是魔少将唤我。我欲伸手将魔少将的手从我脖子上挪开,因为他手冰的缘故,我便由不得他如此这般,在我敏感的脖子上暖手,我伸手挪开他手时,却被他反握住。
我觉得气氛越加诡异,却不知此魔心中所想,便问:“魔少将,我倒底哪儿惹了你,你告诉我,我改还不成?要是因为墨水把你的脸溅的像黑炭般,我可以打桶水来慢慢替你擦掉,要是因为契书的事,你可以它作废,要是因为你认为我是内奸,但敌军的鬼兵的确是死了,我也的确是受了伤回来的,您大人有大量,就放了我这只小妖可好。”我印象中的魔少将,是阴郁森沉,是残暴冷漠,是一块铁石,是一片冰川,就此看着他,他却像一轮幽月,一颗孤树,虽看不出其他东西来,却让我感觉眼前的魔少将不是真的魔少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