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好比唏嘘,唏嘘一场许就散了,散了就淡了,淡了就没了,没了就静了。
在这段期间,我过的着实不顺,感觉自身那浅浅的五百妖龄都不够用了。
记忆也同妖龄快不够用了,一点记不清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此时是浑身刺骨的滋味,既是寒又是灼,即是无力却又使劲全力,许是满头冷汗,许是满脸垂泪,痛苦却又是无能为力。
那位说,这不就是在生娃娃?叹,若是这般辛苦能得一小崽,也不错啊。
待我意识消散,记不清自我时,
“本我”回来了。
“本我”是一只通达有潜识的精灵,随风飘散,随水浮流,缥缈了很久。
“本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替
“自我”保住她封存了很久的秘事,那秘密关乎着一番沉沦很久的故事,而那故事牵连了太多东西,那就让它继续沉溺着吧。
总记得那句
“时间可以覆盖一切,你可以倾其所有藏下一个秘密,自然也会有愿意倾其所有的一方,去拨开被你淹潜的寄忆,仍是与时间为伴,终归一日将一切再度揭开”。
我想起来这句话是恩师与我讲的,那****心灰意冷,求他给我一记良药,只要将我忘却所有烦恼,不理红尘,快活自在的做一只精灵就好。
恩师点明思路,对我说世上未有后悔药,什么良方都抵不住自己造成的因果循环,但你若是真的乏了,倦了,投渡于佛门脚下便好。
佛门?我当时在怎么乏再怎么累,再怎么心灰意冷,都没敢迈出那一步,亦是用自己的方法来成全自己。
残忆中永远藏着一团团迷雾,遮住了这头,挡住了那头,我看不清,看不尽,我却懂。
我既然懂,又何须去看清看尽,相望已是来生事,旧梦难温初见时。既醒新梦,阔别旧梦,那自然全然地恢复成了自我的银铃小妖。
······四周寂静。我记得方才要去探军情的,怎么就睡着了?噢——我一定是被魔少将俘了,然后被打晕了,然后被投进湖里,然后靠自己的意识救活了自己。
那么此时我在哪?不知当一人在一处闭眼,醒来时,发现所处之地全然变了会是什么心想。
我躺在一张床上,这床感觉挺高,床边有一扇紧闭着的纱窗,说这床不很宽敞,但铺着绒毯却很舒服,但我已经有了种睡足的感觉,所以再想睡回笼觉也睡不着了。
那么此时我在哪?想探探究竟,我伸手便伸个懒腰,本能的带动了一只脚,只感觉听到了
“砰咚”一声,而后感觉全身筋骨酸痛,接着又响起一声
“啪啦”。我随着声响望去,乍得,被吓煞。我眼前坐立着一位满脸黑斑的少者,森沉的面庞显露出想杀人的神色,可疑的是,他脸上的黑斑居然同血水一样往下流淌。
待我仔细观察,发现那黑斑只是黑墨水,而后晃悟过来,被那黑墨水蹂躏的那少者是大魔魔少将时,一切思路都连贯了起来。
方才,我听到的那声
“砰咚”定是我不小心用脚碰倒的砚台或是墨罐子,可那砚台或是墨罐子许是没落到地上,也许只掉到了魔少将的膝上,当他要去拿起那墨罐子时,好不巧,正当他低下头,墨罐子从他膝上滑落,
“啪啦”一声,溅洒他满脸满身。魔少将此时很想将我除之后快吧?先是偷听了她和女魔的谈话,再是撞痛了他的下颚,现在又弄花了他的脸——我真想,绵长地叹一口气,因为,太不容易了。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不亲假亲不近假近,对魔少将假笑着,道:“魔大哥,你这墨妆是魔界最新版的妆容吧?还别说,真有一番滋味。”仍是寂静,无人作答。
并着额角青筋跳动,我鼓着勇气咧嘴笑着,努力的说:“魔哥哥,我初来乍到时,听小妖们都说大魔非常照顾小妖精的,你看,还真是,瞧瞧把我安置在这么好的一处地方,其实不用的,你的心意我全然领会到了,但若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行告退了。”说着,起身就要逃。
果然,乍得被魔少将抓住了。其实我也明白,自己方才那是无谓的执着,可就是不厌其烦的屡屡要试。
我这妖生,可谓是一波三折,最终还是落到物在妖亡的地步,可悲,可叹!
悲着悲着,叹着叹着,我想,我宁愿那么痛快的苟活,也不想这么懵然的离世,我宁愿那般潇洒的残喘,也不愿这般茫然的消逝,走自己的路,让他人说去吧,在这浑混的世态中,我可否真的完全顺着自己做错事情呢。
悲着悲着,叹着叹着,我想,可不要再逼我,否则又是一场花时间费力气的论战,否则又是一次要变改的底线,虽然我的底线已全然变了模样,但我也想尽量维系那丝归我所有的心境。
悲着悲着,叹着叹着,魔少将终于开口了,森沉的神情加上那声凛肃的口吻,一听就能感觉到其中的不祥之兆,可他却问:“你想去哪?”我愣神般的呆滞了一瞬,醒悟过来,张着嘴
“噢噢噢”一副了然懂得的意思,伸出一只手比划着,
“我懂,我懂,我这就给你擦掉,擦掉了就放我走是吗。”说着,仍是伸着唯一那只腾出的手,用衣袖麻利的擦拭去魔少将脸上的墨水。
有些墨水已经干了擦不去成了墨痕,有些还湿着的被袖子一擦,也变成了墨痕。
然后,魔少将的脸,从黑斑少者演变成了黑炭先锋。我,我!我——魔少将继而又问了我一次
“你想去哪。”我尽可能的强忍笑意,不去看他的脸,便低下头回答道:“暂时没想好,但总不能在这里呆这么久吧。”魔少将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为什么。”为什么不为什么的不明摆在那,心想大魔毕竟是大魔,忙的事情和我们这种小妖不一样,虽然几万岁了,但可能还没在人间滞留多久过,所以我随便扯些人间俗语,凑成瞎话后骗魔少将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如果我不走,会被说成吃软饭的。”当头有一阵冷冽的阴风,飘飘然,暮然间成了魔少将的一个手掌,我以为他要动手了,可是他没有,只是将手掌置在我头上。
他另一只手握着我一只手的手腕,握的不紧,却挺牢的,任我想挣开却是无济于事。
此时,我就在想,这大魔究竟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