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是歪头不解地凝视挥师,他那双幽深的双眸中,好似映出了丝缕青烟,我便拨开了它们,前处又映出一张云桌。
云桌上刻着横纵线条,四周是白雾一片,悠悠的透出一股檀香。我便抬头,那处伸过来一只手,手上有一只竹篮,竹篮在眼前,声音在耳边:“去打一篮子水来。”竹篮打水?
水打来了,水波晃动着,低头望着竹篮,水变成了黑潭,映出了我的脸,映出好多青烟,那些青烟,很不友好的把我挤压出了小小竹篮,把我倾轧出了那双眸子,而后我一哆嗦,再怎么看挥师的眼睛,也就是,只是一双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不美不丑的一双眼睛。
我仍望着挥师,亦不知方才的幻象,是一种突如其来的意想,还是猝然般的短梦。
不过,这种稀里糊涂就蹿升的幻景,并不是一次两次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好像我站在你面前,如此近距离的望着你的眼睛,你觉得我好像就要将你的眼睛望穿,实不则知我早就灵魂出窍了,思绪也不知飞到那处角落停歇,许是睡了一觉吧,许是喝了杯茶吧,许是梳了个头吧,所有所有,所做一切就是和你没有干系。
“你就这么不屑听我说话?”韩戚子每每问起我这个问题时,我仍是在思绪中飘扬着,而后,重重的被一掌带回。
挥师的手搭在我的头顶心上,拍了两下,感觉在拍蹴鞠,我却忽然顿悟了。
拍蹴鞠和我顿悟实属两件事,可却就是这般突然的凑在一起。我时常也有这种感觉,听着一首曲子时突然想吃酥饼,望着月亮时突然想吃千层肉。
之后整身完全被不详之感包围,我说:“自从树伯将他修为传给我,我就有这种感觉了,会不会是他将虫蛊也传给了我?”挥师垂下手,垂于身后,
“我不知你口中的树伯是哪位,但听你言语中,猜想他是一树精可否?若是树精,便能解释你使出那万千根茎的缘由了,但你不是树精可否。”我听的入神,乍得一听挥师停口,便挺直了弓着的腰杆,
“所以呢。”
“若是虫蛊,分得万千种,但若是一者愿意将其修为授受于你,定不会故意将这些毒蛊传于你,只能说他奈何不了那毒蛊,树乃千年修为精,若千年树精都奈何不了那毒蛊,那么那毒蛊定并非寻常。”挥师这番话,让我有恩师点明思路的晃悟,我似愣头青般的坐在那处,越想越觉得,他说得对,却不想被虫蛊摧残下去,病急乱投医般的问:“我该怎么办?”挥师寡淡的望了我一眼,又收回目光,
“种因得果,解铃还需系铃人,我只是一名挥师,所学所知的事并不多,何况与你并不熟悉,我说的你真的信?”我没精打采的望着他,
“那你在我手上施法做什么,我既不是解铃亦不是系铃,我是银铃——你既然搀和进来,现在干嘛又说和你没关系呢,帮帮我会缺胳膊少腿吗。”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何况我还救了他,还将头发剪给了他。
一件麻烦事没解决,怎么另一件麻烦事又上来了?!屋漏偏逢连阴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转瞬之间,挥师不见了,他消失的如此洒脱,潇洒的带走了我的头发,亦不留下个背影,只留下两个锦囊,我与银火各自一个,奇怪的是,那锦囊竟是打不开,那又有什么用呢。
月挂当空,难道我俩就只能坐以待毙?可转念一想,不是有句话叫做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问银火可否要与我去探探究竟,之后我俩分开两头,毕竟在这营中呆了一阵日子,地形地貌的都摸的清楚。
偷偷摸摸是有的,却未曾想起是否也像此时这般,偷偷摸摸的去打探军机,今日乃头一回,却没有初生之犊不怕虎的阵势。
当月黑风高,我站在一处处盲点之下,躲过鬼兵巡逻的队伍,潜入重点目标的房间时,却发现,里头空无一人。
巫相不在?我蹑手蹑脚的四处搜寻着,好如一只出来觅食的过街老鼠,在没有任何结果的情况下,转回身继续冒着危险觅食去。
若是让我去魔少将的房间内打探,我定时百般个不愿意,一次的侥幸已经让我感到幸运,那大魔在我眼中,是个不可忽视的大角色。
眼下更让我头疼的是,那摧残身心的虫蛊,亦是不解,我倒底是怎的就招惹上了这么一衰祸?
恨在那挥师既点醒了我却又不辞而别,而又是在我手上施了什么法,使我挠不得抓不得,只得负痒艰行!
在火光照不明的地方,夜色朦胧之地,我隐约看见那处有一颗乔木,树旁是一面湖水,倒也被月色映的阑珊,我忽然想去捡一根树枝来解痒。
按常理来说,我子时休息,迟些就是丑时,在迟也不超过寅时。近些日子,每当我子时睡下,不久后就会被一股莫名的痛痒搅醒,前些日子不知道缘由,现在想应该是虫蛊作祟。
当下,怎的说,越走越近,越走越乏力。走得近了,我才发现乔木旁还有一颗树,虽比不上那乔木高大,却也是魁梧,我在这么一走近,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却也是真真切切的看的清楚。
眼前的这位,不就是那大魔魔少将吗?真是冤家路窄,屋漏偏逢连阴雨,我怔住了,待我想跑时,已是被抓住了。
叹,真是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