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今天江楚眉跟江楚月借的衣服首饰，根本就不合适她，江楚眉算是遗传了柳姨娘的好相貌，但是穿着短一截的衣服，还有看起来富贵但是过分闪耀的饰品……这副形象真的不能够太好。
或许是为了显示浓重，柳姨娘还给江楚眉上了厚厚的胭脂，整张脸都是红彤彤的，原本那丝娇羞都变成了憨厚。
江楚楚是不知道怎么说，只是默默地把酒酿递给江楚眉，江楚眉却是很愤怒，伸手一扬，把碗打翻，整碗酒酿就这么倒在了江楚楚身上。
滚烫的水……还有江楚眉怨恨的目光。
江楚楚被烫得一哆嗦，也怒了：“江楚眉，你讲讲道理好不好！胡婆子是叫我去买酒酿吗？她是叫我空手套白狼！银子都没给，我上哪儿去给你弄的酒酿！还不是自己省出来的钱！”
江楚眉脸上微微一僵，但是依然梗着脖子冷冷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狗改不了吃屎！”
江楚楚不顾身上的疼痛冲过去，到江楚眉面前跟她对峙：“我实话跟你说了，我不管以前的江楚楚什么样！这半个月我没有半件事对不起你！是，今天我的酒酿是来晚了，但是赵夫人根本就没有打算给媒官吃酒吃菜，你还不知道吗！”
去了胡婆子那里，江楚楚早就明白了。
江楚眉不相信：“你胡说！你自己心眼黑就当别人跟你一样黑吗？夫人不知道为我谋划了多少！”
江楚楚冷哼一声就要怼回去，柳姨娘连忙从中打圆场：“你们别吵了……”
“都是你！要不是因为你是个小妾，我也不会是个庶女！也不用因为亲事去讨夫人跟江楚玉的冷脸看！但凡姨娘有用有骨气一点，不给人家做小妾，我现在也不会这样了！”柳姨娘一出口，江楚眉好像找到了发泄的渠道，对着柳姨娘劈头盖脸就指责开了。
“江楚眉！”江楚楚连名带姓地喊了江楚眉，她没想到江楚眉浑成这个样子，不分青红皂白。
赵夫人不是个好的，江楚楚前世活了二十多年，见惯冷暖人情，赵夫人一看就是心机深沉，柳姨娘虽然也不怎么照顾她们姐妹俩，但是心不坏，不过蠢了些。
骂人不揭短，江楚眉的话太重，柳姨娘霎时愣住，脸上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尴尬地换了个话题：“楚楚，有没有烫到？你是个姑娘家，以后也要成亲嫁人的，可千万不能烫到了，快去打水冲冲！”
摸着身上烫到发红的地方，江楚楚自嘲地笑笑，冷遇、冤枉、嫌弃……这些东西她也不是第一次遭受了，早就习惯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过来年龄变小了，心思也变小了，居然跟江楚眉置起气来。
换了衣服，再打水进去，柳姨娘已经把江楚眉哄睡了，见到江楚楚进来，连忙嫌弃地摆手叫她出去，柳姨娘也跟着关了门出来。
在堂屋里，柳姨娘把剩下的半碗酒酿端出来，倒是也不忌讳，问江楚楚：“你喝不喝？不喝我喝了。”
江楚楚也是服气的，这柳姨娘这会儿还有心思喝甜酒酿啊。
仿佛是看出来江楚楚的思绪，柳姨娘喝完咂摸嘴回味了一下才开口：“楚楚，你过来。”
江楚楚过去，柳姨娘撸起她的袖子看了看没有被烫着，这才慢悠悠地说：“你姐心气高，你也别怪她。”
说罢，倒是跟江楚楚讲了不少心里话。
这柳姨娘的确出身有些不好，青楼里的清倌人，叫老鸨虽然还没接过客就叫江老爷带回来了，但是到底也是青楼里出来的。所以一直被人不耻。
柳姨娘心思不深，只学了讨好男人的那些功夫，整日里就知道对着江老爷，后来是吃了赵夫人几次暗亏，才学乖了，在夫人面前也唯唯诺诺。再后来有了楚眉跟楚楚两姐妹，更加缩起尾巴做人。
从前江楚楚又不懂事，整天只知道混吃混喝，还偷柳姨娘的钱，这一个院子里，只有江楚眉还算是上得了台面的，但是连同样是庶女的江楚月都能够指着她的鼻子说她是青楼野种。
江楚眉忍了这么多年，就是想柳姨娘跟江楚楚能够争气点，她对媒官第一次上门格外看重，想展露一下书画才学也是因为不想跟柳姨娘一样做了别人的小妾，哪怕做个寒门举子的正妻也好。
柳姨娘絮絮叨叨说了一通，反倒是把江楚楚说蔫了……她一直觉得江楚眉嘴上欠教养，但是回想起来，好像除了柳姨娘跟她，江楚眉也没有怼过别人。
这难道是……越亲近的人越严厉？江楚楚脸上有些尴尬，跟柳姨娘说知道了，心里想的却是，要赶紧赚钱让柳姨娘跟江楚眉好过一些。
………………
而在江府西角门外，孙婆子看到沈清凌的那一刻，脸都白了：“大人、大人怎么在这儿呢？”
沈清凌留下一句“路过”便转身走了，看这婆子的样子，刚才那个小姑娘是江家三小姐没错了，一个庶女，如此瘦弱，养不行，德行有亏，教不行。
教养不行，这样的人家养出来的庶女，亲事上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往后街走的时候，一堆人呼啦啦钻了进来，正是跟着江楚楚过来的陈家小姐和宋掌柜一行人。
江楚楚帮陈家小姐化完妆之后就匆匆离开了，陈家小姐的目光舍不得离开镜子，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这么美的时刻，反应过来之后追江楚楚就跟抓救命稻草一样，而宋掌柜见陈小姐出来，愣了片刻，叫店里的人看好，他也赶忙跟着陈家小姐出来了。
一行人挤来挤去，有柳蓝拖后腿，又要顾着陈家小姐跑不快，等他们挤到巷子里的时候，江楚楚早已经从西角门进府了。
陈家小姐猝不及防看到沈清凌从巷子里出来，连忙刹住脚步，脸上顿时出现了胭脂以外的红晕，喘匀了气，蹲下来福个身：“沈、沈大人。”
沈清凌也有些意外：“陈小姐。”他给陈家小姐做媒有一阵子了，陈家小姐因为外形的问题虽然亲事艰难，但是也有不少人都上赶着要求娶。
只不过沈清凌看穿他们都是为着陈家的钱而来，便没有答应。
沈清凌几日前才见过陈家小姐，但是这次见却感觉陈家小姐分明不一样了，虽然身形还是往日一般，但是圆圆的脸上仿佛立体了几分，眉眼也更分明了，看上去倒不如往日那般难以推介。
沈清凌只是淡淡一眼就挪开了目光，但是周遭人看向陈小姐的目光却让陈小姐不自在了起来，虽然以往出门也是被人盯着看的，但是那种嫌弃和鄙夷她已经习惯了。
可是今天这些人眼里分明有意外、惊讶，甚至还有一丝……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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