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子看着对什么都随意,总是一副随遇而安的模样,自在得很,对什么都乐呵。也正是这样,看上去总是明媚无忧,半点不懂世事似的。却实在要接触之后才会知道,其实她懂,很是透彻,只是她的懂并不是为了对那些东西加以利用。
欢颜的心底总有自己的一份坚持和执着,而她对外物的不在意,是因为她能够清楚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便是因为这样,是以她过得简单,看起来也简单,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去爱谁便去爱谁,缠上了便是个极致。要么死缠到底,得之所愿;要么待得心死,否则绝不放弃。
反是他,看着清醒做什么都冷静果决,实际却不然。
他总是有许多顾虑,有时候真的会羡慕那些率性生活的人,因他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那样过活。什么超然,什么本领,什么能力,什么抱负……事实上,他只是个抱着仇恨隐忍着生活许多年的人。
从前,以此为牢,是心牢,而他便是一直被困在那座心牢里。里边暗无天日,他从未见过真正的光色,因没有见过,是以从未有过向往。他不懂得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又有多好,只在遇见她之后才发现……
阳光和温暖原是那样霸道。
他在牢中静坐,光色自天外投下,照在他的身上,射入他的眼中,不管他怎么挡怎么躲怎么觉得刺眼,阳光都不会愿意削弱自己一分光芒。那样的感觉真叫人不自在。只是,当时觉得不好,后来却发现,所谓的不好只是他不适应。待得适应之后便会晓得,那光并不刺眼,而从前听过的温暖之类,也全都是真的。
于是,便也真的再离不开了。
对着宋歌,即墨清微微笑笑,回了他一个问题。
那个问题宋歌以前也问过一次,只是那时的他回的与如今完全相反,因原来的他,一直不确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而现在,却终于有了确切的答案。
宋歌从前问他,倘若有朝一日,遇上一个心爱之人,在她与江山之间,他会怎么选。
真是个千古难题,却也不是谁都有资格回答。选择,尤其是在二者之中择其一的这种事情,它的前提是这两个东西你都得有。
而不管是曾经还是如今,即墨清似乎都还不是这江山之主,可宋歌却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似的。他知道,这个人总会拥有,只要他想。
这样的信任近乎盲目。宋歌从不是个盲目的人,但总有那么一类人,他值得任何人的依赖和相信。也许即墨清自己都没有发现吧,他也从未怀疑过自己这一路的终点会是何方。便如在未知之境,许多人撑着扁舟一同渡过条看似无尽的漫漫长河,传言里,许多人死在了这条河里,于是有些心惊有人担忧,许多人就此打了退堂鼓。
可是,当那些人在想能不能自己到达的时候,他想的是什么时候到达。
这是一种潜意识里的自信,因为他的实力早足够去面对狂风强雨滔天巨浪。
他从前觉得,渡过了河便该去取得自己所要的东西,能取得多少便是多少,一分也不会留下,或者,若那里的东西真的多些,留下也很好,比回去划算。会有这样的想法,因为从前是他孤身一人,可如今身边却多了一个。
于是沉吟半晌,最终化为一声笑谈
“江山嘛……若是有人能代替我,就不要了,就去陪她。”
本来也是,这天下众人不是非他不可,既是如此,那他又为何要为了这繁复之事,辜负了自己所爱的人?那个女子可是很任性的。
真厉害,我一个人的小师父,再过几日,便要成为许多孩子的先生了……可是,嗯,可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小师父。除我之外,绝对不能让别人这么唤你,记住了么?
便是从前在林镇教书时候,她都这样在意,倘若真有一日他成了天下之主,也许便再不能只做她一个人的小师父。那个位子很高,手上握着的东西比谁都要多,可同时,责任也很大,大得让人无奈。
“只是,到底做这件事的人是我。若寻不到那个替我的人,就不能走。”
每个人都有自己所期望的生活,可同时,每个人也总有自己的责任。
这两者在很多时候都是对立的,像是天意,老天在迫你做一个选择。
有一部分人人会选择舒适,有一部分人会顺其自然,还有一部分人,他们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却更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是一定要放弃一个,可能兼顾两者之人实在是少,便是同得,也一定有一方会更重些。
人啊,活在这世上,最不能逃避的就是责任,最不能欺骗的就是自己。他不愿负她,最不愿便是因他而让她不开心。可便是如此,却也不能因她而丢弃自己应当背负的。这是他自己选的路,没有什么可郁闷抱怨,虽然也没有什么好开心骄傲。
矛盾吗?
可是,人生不就是由一个一个大大小小的矛盾组合起来的?
即墨清的想法,也不过就是尽人力,顺天意,如此而已。
清风徐徐而过,树影浅浅回行。
对于胡鼎而言,他这一生都忘不了那一夜。
也正是因为那一夜,改变了他的一生。
那夜星光熠熠,月华灼灼,草丛中有早生的萤火浮动,可这一切,都敌不过男子眼眸清亮,仿若聚了天光一般,耀人夺目。
“如今世道当属大争,虽说乱世多灾难,战争从来便是生灵涂炭的代名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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