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这周末去看看钢琴，你要是有空就一起去。圆圆愿意学钢琴，可光靠老师上课那会儿功夫，根本练不上什么，还得在家里买一架，才好让她每天有规律地练习。”宁惜凡把早就想好的话很顺溜地说了出来。
“嗯，一架钢琴要多少米？”路川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像是随意一问。
“怎么也得两万多吧，还是算便宜的。”宁惜凡特意强调“便宜”二字。
“什么，两万多？这是要抢人呐！就那点破材料，要两万多？直接去抢银行算了，是给老百姓家里用的吗？”
“哎，行情就这样，钢琴这东西本来就很贵！”
“这价格，咱小老百姓哪儿消耗得起？回头，保养怕也不便宜，这西方人的洋玩意儿真是娇贵得很！”
“可孩子需要，该买就得买！”宁惜凡不想多费唇舌，直接摆明态度。
“哎，能不能让她先学点别的？什么琵琶呀，古筝呀，咱老祖宗的东西既没那么贵，而且又古典又高雅！”
“可圆圆现在就看上钢琴了，她见人家用胶布缠指甲，嫌有点麻烦，不愿学。”
“那就晚点再学吧，反正还小，等大一点再学不是更好吗？”
“哪儿好了？有的孩子三四岁就学的，圆圆都六岁多了，就算古筝也是五岁就要开始学了。乐器就得小时候开始熏陶，等大了，学习任务又重，哪有充裕的时间啊？我不是早给圆圆攒了教育基金吗？就是为了她的学习和兴趣爱好准备的。”
宁惜凡想有理有据地说服路川，事实上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他同不同意，她都要买。
“嗯，那现在有多少了？”
宁惜凡眼睛一亮：“五万多是有的，还没查，反正买架好点的钢琴足够了！”
“好啊，那刚好差不多！”路川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事。
“什么？那我就买钢琴了？”宁惜凡轻松欢快地说。
“不是，惜凡，钢琴就先别买了，先把教育基金都借给我用吧。”
“什么，都给你？！”宁惜凡吃了一惊，眼里的光彩瞬间黯淡下去，“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我……唉，你也知道，我赚的钱都用来还房贷了，可动用的也就1万多，姐姐他们最近要换房子，首付还差6万，我想都借给她，本来想等两天再和你说，今天你刚好说到这儿了，没问题吧？”
“那圆圆的琴呢？”
“先给他们救急要紧，钢琴后头再说，等攒了钱再买也不迟。我也好有时间了解了解，问问懂行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这样？”宁惜凡突然激动起来，声音也高了几度。
“怎么了，你这是？有什么呀，又不是不还，等他们缓过来就还咱们！”
“还？什么时候还？要等多久？你拿出去的钱，有还回来的吗？你以为这是头一回借出去吗？”宁惜凡捂着胸口说。
“唉，你怎么回事儿，都是亲人，遇到了难处，能帮还不帮吗？”
“你是真的能吗？是真的有足够的能力帮吗？你以为自己是救世主，没有你，别人都活不了？我和孩子省吃俭用，你却去帮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女儿过生日想吃个纯天然奶油的蛋糕，就一百多，你都舍不得，只给买个九块钱的，你是太能了！”
“干嘛呀你，怎么这么能说会道？那是我亲姐姐，拿得出就得拿！”
“你拿得出吗？你拿的是女儿的钢琴！那是我辛苦攒下的，只能给女儿用！你怎么就不能先满足女儿，哪怕少借一点呢，就不能让他们想想别的办法，上哪儿不能借到一两万块钱？”
“行了！别说了，张口向外人借钱多难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她亲弟弟，我能不借？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我去拿存折了，明天就去汇款！”
“好，路川，我就让你再拿这一回！明天开始，咱们AA制，所有花费共同平摊，剩余的，各自保管，我省下的钱，想给女儿买什么就买什么，你管不着！”
宁惜凡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长久压抑的情绪终于被引爆，把她怎么样都行，可唯独对女儿，她忍不了！
“吃错药了吧，你？是要分家吗？还AA制？从没听说过！夫妻就是夫妻，共同财产共同支配，谁有急用谁优先！”
“休想！从明天开始，就AA制！”宁惜凡怒吼道。
“妈妈……爸爸……”不知什么时候，圆圆打开了她房间的门，一双疑惑的眼睛朝客厅张望。
“你瞧你，干什么呀？别吓着孩子！圆圆乖，进屋去，爸爸和妈妈在讨论问题呢，没事儿，进去吧，啊……”路川走过去，送圆圆进了屋，关上了房门。
宁惜凡的眼眶湿润了，她咬着嘴唇拼命地忍着泪花，没让它掉落下来。
路川，你可以不理会我，不顾我的感受，你怎么能忍心委屈女儿呢？那是你的亲生女儿啊，别人家的孩子都是捧在父母手心里的宝，要什么有什么，一切都以孩子为重。可你呢，为什么连女儿起码的要求也不满足呢？
婚姻对你，究竟意味着什么？为什么在你眼中，似乎所有人都比你女儿更重要，比你这个家更重要？
路川，你变了太多，以前的你，刚结婚时的你，不是这样的。究竟是什么让你不满意，我现在所做的还不够吗？
到底要怎样你才满意？
——
第二天，宁惜凡在出门上班前，特意打开抽屉查看了一下。圆圆的教育基金存折果然不在了，最终他还是拿走了。
她望着抽屉傻笑一声，以前听人说，婚姻必须建立在必备或者强大的物质基础之上，她不信，还反驳说：幸福是钱能买来的吗？婚姻是钱就能维系得了的吗？如果那样，钱不就真的变成了万能，人人眼里就只有钱了，还讲什么感情什么精神需要？
可是残酷的现实，就那样毫无遮拦毫无避讳地摆在她的眼前：感情当不了饭吃，更换不来女儿想要的一架钢琴，何况还是已经麻木了的“感”和冷透了的“情”。
好吧，从现在开始，她要好好工作，努力赚钱，争取多拿奖金，早日亲手为女儿买上一架她想要的钢琴。
沈蕾雅不是说，男人靠得住猪都会上树？作家六六不是也出书说，女不强大天不容？
今天，她不是要去接那个总裁吗？好吧，不管他什么样儿，什么脾性，她也得用心地把人给招待好了，就冲着她想要拿到的奖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