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儿不明所以,开口道:“那公子呢?去哪里了?”
使劲摇摇头,店小二匆忙退出了屋子,晚儿不解,站在二楼的栏杆处,看一楼,一楼内只有寥寥几个伙计,并沒有任何的客人,晚儿沒有吃早饭,下了台阶,走到老板处,那老板抬头看到晚儿,手中算账的毛笔都掉在地上,忙道:“可是早饭不合胃口?我这就……找人重做。”说完就向厨房而去,晚儿立即道:“不用麻烦了。”
虽然心里很疑惑为何都这么看自己,上下打量了下自己也沒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走到客栈得后院,也是沒人,只见角落里有一个小姑娘正在地上画着什么,看上去六七岁的样子,晚儿慢慢走过去,那小女孩回头,是个很漂亮的孩子。
晚儿轻轻抚着她的脑袋,道:“在这里做什么?”那小女孩笑了笑,答非所问道:“漂亮姐姐害怕吗?”晚儿沒反应过來,只见她一边低头在沙地上画着画。
一边道:“我听店里伙计叔叔说昨日砸坏我家桌子的那个胖叔叔,今天早上就死了……我爹不让我去看,我偷偷看了,真的很吓人呢?七窍都流血了呢?所以漂亮姐姐还是哪里都不要去的好,我爹说了不让我出门的。”那小女孩心思单纯,只是觉得有些好奇,甚至也不觉得害怕。
晚儿得心里却沉重极了,她站起身,那小女孩拉着她的手臂道:“姐姐,你看这是我偷偷钻进人群里捡的小瓶子,是不是很漂亮呢?看來是那个胖大叔丢的呢?”说完,拿在手里把玩起來,小女孩见晚儿不说话,便自顾自得走开一边道:“这个小瓶子我可以装胭脂香粉呢?我长大了也能像姐姐一样漂亮呢。”
忽然蹲下身子握住了小女孩的手腕,那小女孩吃痛,晚儿从手腕处摘下随身的一个手链送给小女孩,道:“这个瓶子送给姐姐好不好?姐姐给你这个。”
小女孩犹豫了一会儿,看那手链极好看,便答应了:“好,给你。”
说完,很兴奋得跑开了,晚儿怔怔得站在原地,她忽然明白为何店中人如此看自己,是暮显,是暮显要了那个人的命,他只不过是轻佻了说了几句话,他沒有造成任何人的伤害,为何要白白夺去一条人命,她慢慢蹲下身子,坐在后院得木凳上,只等到快中午的时候,暮显从外面回來,到后院找晚儿,他陪着晚儿一起坐着,“在这里做什么?沒吃早饭不饿吗?”
晚儿侧目看他,眼神中带着怒意:“暮显,在你的眼里人的命真的一文不值吗?”
“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暮显眼睛看着远处,两手下意识得绞在一起。
拿出手中握了很久的瓶子,“这是你的对吗?”
沒有任何的回答,不置可否,这是暮显的态度,似乎不想承认却也不愿意撒谎,所以保持沉默,晚儿就那么直直得看着他,他嘴边带着冷笑,却并沒有回答晚儿的问題。
晚儿站起身子,仰起头嘴巴对准那瓶口,暮显大骇,立即夺下瓶子,狠狠得摔在地上,瓶子碎裂,晚儿一声冷哼:“看來我的命是比那个大汉的价值高些,是吗?”
转身离开,暮显大声道:“龙晚儿,我不需要你教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你沒有过过我的人生,你沒有资格评价。”不知道为何,看到晚儿看自己的那种眼神,暮显觉得愤怒。
“你说得沒错,这本该跟我沒有任何的关系,可是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不会死,这是事实,我不知道你过着怎么样的人生,你所谓的使命到底是什么?在这个世上,还是有善心和真诚存在的,你沒有发现不是因为你从來都沒有,而是你根本从來就不信。”她得每一句话都似乎刺痛了暮显的神经,仿佛一道阳光照进來,让原本属于黑暗的暮显觉得无处可藏,刺眼的目光,即使温暖,带给他得却也是惊惶无措和望尘莫及,
他,和,她,始终不是一种人,这是暮显时时刻刻都感受得到的。
“太后寿宴的毒也是我下的。”暮显开口,晚儿沒走出几步,她似乎并沒有想象得那么诧异,“你还是利用了紫玉?”
“这有什么区别,反正最后还是你承担了所有的罪责,龙晚儿,这便是最好的例子,你的善意最终让你沦落至此,你的善良沒有给你带來任何的好处,这便是下场。”暮显试图说服她,可是在晚儿听來仿佛一个天大的笑话,她看着暮显,眼神中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开口:“幸好不是她,还好不是她。”转身而去,暮显颓废得坐在原地,闭上眼睛,他想要劝服的人最终却让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口中说的话了。
早饭沒有吃,到了午饭的时候晚儿仍旧沒有吃饭,只是抱膝坐在床上,眼睛呆滞得看着窗外,整个客栈因为暮显的缘故显得格外冷清,所以这份宁静对她來说显得那么讽刺,一个好端端得生命就这么死在了暮显的手上。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暮显推开了门,他买了晚儿最喜欢的点心,伸出手去,还未开口,晚儿抬眸看他,他固执得把点心送到她面前,她伸出手去接过來,在暮显的眼眸中,把那些点心抛向窗外,回头仍旧怔怔得坐在那里。
“龙晚儿,我告诉你我对你的忍耐是有限的。你别以为绝食就能达到什么目的,我告诉你,正如你想的一样,在我的眼里,沒有人的命比较重要,你也不例外。”暮显看着她,只见她嘴边嗤笑:“你还是在我面前露出你的本性比较好,这样我能更自在一些。”
话落,一个身影忽然上前,暮显伸出手去握住了晚儿的脖颈,手上用力,晚儿脸色涨的通红,眼眸中尽管有些慌张,却沒有半分恳求的样子,白皙的脸颊涨的通红,暮显厉声道:“我随时可以要了你的命。”晚儿道:“你最好……是现在要了我的命,这样对谁……都好。”
呼吸被抑制,连语气都显得那么微弱,暮显闭上眼睛,杀了她,萧南尘会痛不欲生,龙祖温会失去跟皇家的结亲关系,甚至是萧南尘跟皇上的关系也会因为这个女子而有所僵化,这不是很好的结果吗?他手上用力,晚儿闭上眼睛,因为痛苦,眼角溢出一滴清泪,滑落在暮显的手上,脸色从通红变得苍白,却连一句求饶的话都沒有。
手松开,晚儿睁开眼睛,猛烈得咳了几声,暮显背过身去:“龙晚儿,我会让你死在我的受伤,但不是此刻,你最好记住,你是我劫持的人,不是我的朋友,你也无需对我所作所为有所评判,因为我根本就不在乎。”
不在乎他却如此失常,晚儿懒得跟他理论,下一瞬,暮显回头点住了晚儿的穴道,吩咐店中的人端來了清粥,他坐在她的面前,“你最好把这粥给我喝干净,否则我不介意亲自喂你喝。”说完,一个女厨娘走了过來,喂晚儿吃饭,晚儿狠狠得瞪了暮显一眼,也一勺一勺得喝了进去,似乎看到几个人影从门口一闪而过,暮显也飞身出去。
好不容易喝完了粥,那个厨娘给晚儿擦拭嘴巴,扶着晚儿躺下來,给她盖好被子方出去了,晚儿哪里睡的着,她要怎么告诉萧南尘,寿宴的事情是暮显所为,而非紫玉,万一查到紫玉头上,就算皇上想要包庇,礼法上也是不容,大臣们的悠悠之口足以让紫玉陷入万劫不复的地界,而晚儿心里笃定,紫玉沒有毁掉天荣王朝的意思,如果真的是,那只是为了报复自己而已,报复自己曾经带给紫玉的所有不幸。
也许是在客栈的事情惊动了旁人,暮显带着晚儿坐着马车连夜出发了,什么也沒留下,一路上,暮显解开了晚儿的穴道,晚儿仍旧保持沉默,甚至对暮显多说一句话都觉得吝啬。
不知道走了多久,晚儿也觉得浑浑噩噩,只是觉得车窗外的风渐渐小了些,暮显拿出一条布蒙住了晚儿的眼睛,晚儿任由他蒙着,仍旧沒有说话,但是心底明白一定是到了暮显想要到的地方了,也许暮家的所有人都藏匿在此处。
只觉得马车颠簸着走了很久,暮显搀扶着晚儿下了马车,暮显道:“我们要走很多的台阶,你是要自己走还是我抱着你走?”
“我自己走。”晚儿立即道,暮显轻声道:“原來还是会说话的。”说完,让晚儿扶着自己的手臂,向前走去,本以为是向上的台阶,沒想到居然是一层层向下走得。
走了很久很久,久得晚儿脚都有些麻了,才到了平路,四周忽然很静谧,一丝风都沒有,能听到火把灼烧的声音,但是闻着空气中似乎也有植物的气味,并不像是一个密封的地方。
晚儿正在想这是不是一个山洞,忽然眼睛上的蒙布消失,突如其來的亮光,让晚儿觉得有些刺眼,慢慢睁开眼睛,刺痛自己眼睛的居然不是四周的火把,而是面前空旷的湖面上洒下的一缕缕阳光,这么一个别有洞天的地方,让晚儿不得不感叹,转身,身后是自己刚刚下來的台阶,三面环壁,正对着一片湖水,三面还有很多的房间,仿若宫殿一般奢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