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桐衣瞪大了眼,书生的伤口竟然真的在一点点愈合,他脸上的痛苦神色也慢慢消失,呼吸渐渐均匀。她一下跌坐在地上,松了口气,脸上带泪,笑着说,“太好了,书生没事了。”
看着手掌上的伤口,一会儿的功夫,已开始结痂,不由得怀疑起来,难道自己的血,真的是灵丹妙药?
不远处的树梢上,正站着一个人,此处发生的一皆被收入眼帘,他笑了笑,一字一句地说道,“看来她真的是,活人人参。”说完,瞬间消失。
“桐衣,桐衣……”
苏桐衣循声望去,惊讶地看着来人,“余屹?”
余屹撑着伞挡在她的头顶,见书生这般,不禁皱起眉,“书生受伤了?”
苏桐衣见到他彻底放下心里的戒备,委屈地扁起嘴,一把抱着他,“余屹,书生差点就死了。”
余屹愣在原地,脸色微红,忙拍拍她的头,安慰道,“没事啦,我不是来了么,先离开这里,再淋下去,你跟书生都该得风寒。”
苏桐衣抹抹泪水,余屹年纪虽轻,却比自己还沉稳,“先回尚品居吧。”
“好。”
余屹背起书生,苏桐衣给他们撑着伞,三人一同回客栈。
“余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余屹露出惯有的笑容,眼神澄澈,在夜里泛着光,“我说过,我是无所不知的啊。”其实是一直暗中留意她的行踪。
苏桐衣心安地叹口气,“还好你来了,不然真不知怎么办,凭我一个人根本抬不动书生。”
“以后你出了什么事,我都会第一时间出现。”话刚说出口,就消逝在雨声中,苏桐衣偏着头,疑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余屹只是安安静静地笑着,没有再言语,倒是少见的温暖神情。
两人的脚步声伴随着雨声,这段路就像没有尽头,苏桐衣望了望书生,睫毛微微颤动,他该是睡熟了。
好不容易到了屋里,余屹将书生轻轻放在床上,“桐衣,书生有换洗的衣裳么?”
苏桐衣茫然地看着他,翻开书生的包袱,发现里面带的全是吃食还有自己的衣裳,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罢了,先换上我的衣裳,至少比你的要合身一些。”说着开始脱书生身上的湿衣,瞥见苏桐衣呆滞地站在原地,停下手中的动作,“桐衣,你还是回避一下。”
“啊?”苏桐衣回过神来,立即转过身。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问道,“余屹,你……”
“我当然知道你是女子,见你第一眼就知道了。”
“这样啊。”苏桐衣悻悻地笑了笑,敢情谁都能看出来,除了那个傻书生。
换好书生的衣裳,余屹看着苏桐衣身上的湿衣,还在不住地滴水,不禁皱起眉,“桐衣,快把你身上的湿衣裳换了。”
苏桐衣拿好衣裳,刚走到屏风后,听到关门的声音,换好一身新的衣裳出来时,已没看到余屹。书生还在熟睡,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热。他出门竟只带着我的衣裳还有我要吃的绿豆糕,真是个傻书生。
这时,房门开了,余屹端着一碗姜茶进来,放在桌上。
“余屹,书生这样是没事了吧。”
“他没事。”余屹说道,“我已经给他把过脉,没有大碍。”
“你还会医术?”
余屹不好意思地摸着头,“行走江湖,当然什么都得会一点。桐衣,快来把姜茶喝了,免得风寒。”
苏桐衣感激地看着他,“谢谢你,余屹。”
余屹扑哧一声笑了,挑起眉看着她,“桐衣,你何时这么温柔客气,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满心的感动瞬间垮塌,依旧是个痞气调皮的少年,苏桐衣看了看那唯一的一张床,叹口气,“看来晚上是不能睡了。”
余屹神秘地看着她,“喝完没有?”
苏桐衣刚点头,余屹已迫不及待地一把拉起她,朝屋外跑去,边走边说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苏桐衣吃了一惊,“什么地方?”
余屹什么也不说,只是一脸笑意地拉着她,“你去就知道了。”
“余屹,太乱来了,大晚上,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苏桐衣咆哮起来。
余屹突地停下脚步,捂住她的嘴,痞气满满又贼兮兮地说道,“桐衣,你说大晚上的,我要干嘛啊?”
苏桐衣毫无留情地一拳打在他的脸上,面无表情地说道,“小子,装什么,还学人耍流氓。”
余屹吃痛地捂着脸,“你真打啊?就是看你没地方睡,带你去我家嘛,正好隔得近。”
“那你就好好说。”见他委屈的样子,苏桐衣忍俊不禁。“走吧。”
“桐衣,我纵横江湖多年,从没遇过你这样的女子。你,以后绝对嫁不出去。”
“你再说。”真是的,小小年纪,装什么撩妹高手。
两人一言一句地聊着,走了一段路,苏桐衣不干了,“余屹,不是说隔得近么?大晚上的,你是拉着我锻炼身体啊?”
“快到了啊,就在前面,也没走多久啊。”
苏桐衣看着前方黑漆漆一片,咬了咬牙,“好吧,再走几步。”
眼见着余屹像打了鸡血一样,而自己走了几步就喘,再加上夜深,真的困得不能再困。不禁感叹起来,年轻就是好。
“桐衣,到了。”
苏桐衣虚睁着眼,感谢上苍啊,终于到了,隐约闻到了一阵香味,“这是什么味道,幽静清甜。”
余屹笑了笑,“这是兰香,此处是官兰谷。”说着,拉起苏桐衣,轻轻地敲打着面前的岩石,瞬间裂开一道小缝。
苏桐衣吃了一惊,他家在山里?
“走吧。”余屹带着她进去,里面很静,偶尔有水滴的声音,走过一片岩石,眼前豁然开朗。
苏桐衣瞪大了眼,吃惊地看着眼前的景色。此时他们正处在半山腰,透过微弱的光,能看到漫山遍野的官兰,山间有飞瀑流过,氤氲而生一股水汽,宛如仙境。
余屹笑兮兮地看着她吃惊的样子,得意地说道,“怎么样,漂亮吧?”
“真的是你家?”
余屹点点头,等着她夸赞。
苏桐衣四下瞅了瞅,拍拍他的肩膀,“余屹,你有没有听过一段话,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听过……”
苏桐衣失望地看着他,“这么美的地方,怎么养出你这样的痞气,不该是那种衣袂飘飘,仙风道骨的人么?身怀绝世武功,手一挥死一堆。”
余屹沮丧地盯着她,“桐衣,你……”
“哈哈……”瞥见不远处有间木屋,眼睛一下亮了,“余屹,那里有床吧?”
余屹答道,“有啊。”
苏桐衣忙撒了欢地跑过去,终于可以睡觉了,真的快困死。
急急忙忙地冲进屋里,屋里陈设简单却幽静,苏桐衣虚起眼,倒头就睡在床上。
“桐……”余屹本来还想带她四处逛逛,却见她已经睡熟,随手将被子整整齐齐地盖在她身上。脑中有一阵恍惚,这么多年,自己从未带过外人进来。因此在师父走后,这偌大的官兰谷除了自己,再没有旁人。
他轻柔地拿起苏桐衣的手,上面的伤口还在结痂,忙去屋外取了草药回来,细心地给她包扎好。看来,她是为了救书生,难道她已知晓,自己是活人人参?
隔日,苏桐衣恍恍惚惚地睁开眼,正对上书生的眼神,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天?”立即坐起身来,下意识地揉揉眼,“书生?”
书生黑着脸,质问道,“你昨晚在哪睡的?”
苏桐衣看了看四周,依旧是余屹家,立即咽了咽口水,“那个,书生,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会,我现在是在问你?”书生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苏桐衣只觉得后背一阵寒意,书生越来越霸道了,“我……”突然觉得自己干嘛这么弱势,瞬间换了神色,质问起书生,“你昨天晚上买个河灯怎么被野兽袭击了?”
书生顿了顿,丝毫不让步,“你怎么能在别人家里睡着了?”
苏桐衣立刻焉了,小声说道,“困了嘛,就在余屹家睡着了。”
“你……”书生甩了甩衣袖,“不许再有下次。”
“好。”
这时,余屹端着早餐进来,笑着说道,“桐衣,你醒了?”
苏桐衣点点头,“余屹,是你带书生来的?”
“对啊,主要是你睡得太久,只好叫书生过来。”说完,又走出了屋。
苏桐衣尴尬地笑笑,瞅着书生,“你的伤好了吧?”
书生“嗯”了一声,眼神却停在她的手上,苏桐衣立即下意识地想藏起自己的伤口,突然发现已经包扎好了,肯定是书生包扎的,只好悻悻地笑笑。
书生看了她一眼,也没拆穿,只轻轻地说道,“桐衣,抱歉,害你受伤。”
苏桐衣愣了愣,赶紧笑着摇头,“是我自己不小心划得,不疼。”却发现忧郁在他眼中,久久不散。
“书生?”苏桐衣笑着岔开话题,“你看你包扎的,还是那么丑。”
书生面无表情地站起身,走出屋外,“是余屹包扎的。”只留下一句淡淡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