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这架势是大动干戈的前奏啊!
狂风加剧,大风中分出一条条细碎的风绳,从玄龙顾及不到的间隙将它卷住。璟言冯虚御风,急速穿过玄龙,飞往二人身前,少渊君紧随其后。
玄光在子晔手中聚成利剑,架上璟言挥过来的扇面,少渊君仗剑从另一侧攻击,三人缠斗在一起,难解难分,武器碰撞的声音频频传出,昭示着战斗的激烈。为避免伤及旁边的孟知来,三人很有默契地将战力控制在近身范围内。
“噌——”一玄一青,两柄剑对峙相抵,力道不相上下。璟言趁少渊君对上子晔的契机脱开身,跃至孟知来身前,拉起她欲走。
孟知来猛地抽回手,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子晔留意到这边的动静,提起手肘用力撞击少渊君的胸口,将他击开几步。然后迅速回到孟知来身旁,挡住她前面,手挽剑花,带起的剑气凌厉直下,割下璟言一截染血的衣袖。
“殿下,少渊,别踩在地上!”苍劲的声音响起,璟言和少渊君闻声跃至空中。地上金光四起,像流动的溪水,急剧汇到一起,形成浑然圆状,其中又分出无数小小的格子,将子晔和孟知来框在其中。
施术者是曾与沧衡有过争执的执明神君,他先前躲在暗处,趁璟言、少渊与子晔打斗的时候将法力注到地上的各个点位,阵法得以完成。
随着他口中不停地念叨,金光越来越亮,并呈现出收紧的趋势。
子晔拉着孟知来,试图从阵中逃开,可跳开一个格子又进入了另一个格子,无穷无尽,只好从空中突破。可脚刚一离地,所处格子四周的金光便如藤蔓,缠绕上脚踝,并且带有强烈的灼烧感。
“想从老夫的两仪阵法中逃走,休想!”执明厉喝。
“他们的目标是我,你站着别动!”叮嘱孟知来,子晔松开她,飞身独自对抗阵法。数段金光从天而降,照在他身上,然后迅速收紧,灼烧着他,束缚着他。
“子晔!”孟知来大喊。
“别过来!”从胸腔中迸发出怒吼,轰隆一声,他挣开了光束,在阵法上空破出一个缺口。鲜血从执明嘴角淌下。
子晔朝下方伸出手,唤着孟知来:“快上来!”试图拉着她一起离开这劳什子的两仪阵法。
孟知来跳起来,在只差一点就拉上子晔的手时,又被脚下的金光卷了下去。地上的泥土忽然化了,还带着桃花的芬芳。在孟知来被拉回地上时,泥土迅速凝固,将她的腿融进了坚固的土中。金光穿透泥土,灼烧着她,疼得锥心。
子晔落回地上,抱着孟知来,怕剑气太甚伤着她,只好徒手撕扯着覆上她身的坚硬泥土和金色强光。因为顾及不上自身,泥土和强光一齐袭上他的身躯,比袭击孟知来的程度不知多了多少倍。
孟知来身上的疼痛在一点点减少,而子晔的伤害在急遽增加。“你别管我,快走啊!”孟知来喊得嗓子都快哑了,子晔置若罔闻。
“执明神君,切不可伤害长公主!”璟言急切道。
执明没有回应,继续施术。
“我命令你收手,不准伤害她!”璟言心急如焚,一股扇风将执明放倒,阵法的力量在减弱。
“殿下,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执明厉声质问,“下面的可是魔族新帝,你刚刚跟他交过手,他的实力你清楚,稍有差池让他逃出这两仪阵法,只怕上万天兵都难不住他!”
“可你不能连凤族长公主一起伤害!”
执明手中继续用力,阵法由衰转强。他愤然道:“因为要顾及她,你没有下命让周围数百名侍卫动手,可结果如何?你和少渊神君都差点受伤!要怪就怪魔尊在意她,不伤她根本制不住魔尊!若他逃回魔界,再想抓住他可就难上加难,届时你怎么对得起被他残忍杀害的二殿下!”
“什、什么?!”孟知来怔住,“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子晔沙哑着嗓音,费力地掰开一块泥土。
“还想狡辩!”执明呵斥。
“沧衡怎么了?!璟言,沧衡他怎么了?!”孟知来发疯似地问了一遍又一遍。
璟言咬牙,因太过悲伤而嘴角抽搐不止。“沧衡他、他……他死了。死在子晔在九重天上住的太虚殿。”
子晔震惊地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望向璟言:“他死了?”难以置信,昨夜那个蓝衫少年还缠着他一起喝酒……
“你为何要杀他!他还是个孩子!”璟言愤怒地指着子晔。
“我没有杀他!”子晔反驳。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孟知来早就将沧衡当成弟弟看待,那个叛逆活泼的少年,那个让人心疼的少年,那个她昨日才见过的少年,怎么可能就不在了呢?她强忍着悲痛,道:“尸身在太虚殿不代表是子晔杀的,他昨晚同我在这里。”
“不,知来,没有尸身,”璟言极力维持住语调,“我是说,他死了,全是血,满屋子的血……”
孟知来浑身颤抖,刹那间明白了璟言所指。荒原上的触目惊心她永远不会忘记。人死了却没有尸身,尸身全部化成了血水,满地的血水,难道沧衡……一想起来胃里就忍不住一阵翻腾。“到、到底怎么一回事?”她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在发抖。
“知来,你被他骗了!昨夜戌时等他不来,我便去太虚殿找他,到的时候他正好在和沧衡喝酒,沧衡彼时已经酩酊大醉,伏在案几上昏睡过去。他见到我硬要给我灌酒,没想到我客套地喝了一杯就失去了知觉。再醒来的时候……”璟言咬着牙,声音哽咽:“那时候,他和沧衡都不见了,只剩下满地的血水,带着浓重沧衡气息的血水,那分明就是沧衡的血!若非沧衡整个人的血都流干,否则不可能会有那么多的血。我才意识到殿里发动过诛仙阵,那阵法非魔族不能操控,而整个九重天魔族就只有一人!”
子晔沉声:“沧衡死了我也感到难过,但,我再说一次,我没有杀他。来九重天本是为了神魔二族的盟约,我没有理由杀他。”
“理由?你既不承认,那便让老夫说给你听。”执明道,“你本就与我族不合,先前龙王死于非命,老夫得到可靠消息,正是丧命于你手中。加诸传闻前魔尊也就是你的父亲被神族暗杀,魔族左右护法差点抓获刺客,却被他给逃了。于是你迁怒神族,假意结盟深入我族内部,实则伺机报仇雪恨!”
“你这老头子编故事的能力确实不错,但却并非事实。”子晔看向孟知来道:“没错,连佑隐佐向我报告过与神族大皇子交锋的始末,因连佑认得你,所以也告知了你在场的情况,而我清楚地知道,父皇出事那晚,你在幽冥。我遣人去幽冥问过,璟言那晚和你在一起,所以他不会是刺客。但我没有因此排除神族的嫌疑,所以本次来九重天追查线索也是目的之一,我本来是有些怀疑……”他顿了顿,叹了口气:“算了,他如今……已经没有意义了。”
“知来,你千万不要被他蒙蔽。”璟言愤恨地盯着子晔:“还有一件事你又作何解释?我醒来后发现,身上有件东西没了,这东西没几个人知道在我身上,你是其一,而其他人就算拿了也没有用,我想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我猜想,你在我的酒里做了手脚,趁我昏睡之际在我身上找那件东西,恰好被醒来的沧衡发现,于是你就残忍地害了他,并且赶到知来身边,利用时间差让她替你作证。”
“笑话!”子晔冷哼一声,“没错,我是在你酒里下了昏咒。沧衡莫名地要缠着我喝酒,我苦于脱不开身,恰好他醉了,你却来了。我是有私心,我和知来之间还有事未解决,不希望旁人打扰,所以施咒让你昏了过去。不过仅此而已,后来我就离开了太虚殿。我若真的要杀沧衡,为何不连你一起杀了?为何又不赶紧离开,傻傻地等着你们来抓?况且你说的那物本就是我给你的,我若想要,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我怎知你有什么阴谋,使的什么障眼法?”二人言辞犀利,针锋相对。
孟知来默然,她明白璟言说的“那物”是半壁玄虚环,知晓玄虚环的人只有他们几人,若玄虚环不见了,子晔的确很难脱得了干系。
这一切似乎太凑巧了些。
执明干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二人的争锋:“魔尊,还有个宫闱秘事想必你也是知道的。二殿下沧衡乃天妃梦色之子,而梦色天妃在做魔族圣女的时候,似乎与前魔尊也就是你的父亲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据传闻,这么多年来前魔尊时刻惦念着亡故的天妃娘娘,焉知你会否替自己的母亲愤慨,而对天妃娘娘的血脉痛下杀手呢?”
“住口!”子晔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孟知来能听见他握紧拳头发出的骨节摩擦声。
“你们若认为是我,随便说什么理由都可以,我懒得和你们废话,你们要做什么尽管放马过来,别以为本尊会怕你们了!”子晔的嗓音很低,像野兽潜伏在深处的低吼,手中的利剑闻到了杀戮的气味,嗡鸣作响。
“哼!魔族欺人太甚,今天老夫便要为我族二皇子和龙王讨个公道!公主,得罪了!”执明掌心向下,阵法中地表激烈颤动,泥土悉数化作泥流,铺天盖地要将孟知来吞噬。顷刻间,扬起的尘土在空中凝成尖刺,渗透着金光,锋利无比,径直刺向孟知来。
执明愤愤然说要讨个公道,却不是直接袭击子晔,而是攻击孟知来。子晔措手不及,怒不可遏。情急之下闪身至孟知来跟前,用手握住泥土形成的尖刺,与它往前的冲击力相抗衡。
尖刺锋利,划破了子晔的手掌,鲜血直滴,将尖刺触及到的部分染成了红色,金色和红色交相辉映,别样妖冶。
“子晔……”孟知来唤着。
“啊——”子晔爆发出怒吼,臂上青筋暴露,声音震耳欲聋。
尖刺碎成分齑,金光瞬间消失,执明重重地吐出一口鲜血,一股强大地牵引力吸附着他往子晔的方向飞去。
“子晔,别——”
魔尊子晔寒剑相对,眼神狠厉,冷酷地等着猎物撞上自己闪着玄关剑尖,纵然身经百战的执明老神君也不由得心中大骇。
*地疼痛从背后袭来,贯穿胸膛,在心口开出紫色的花朵。子晔不可思议地回头,看见身后的孟知来和她贴于他后背的手掌,以及手掌心燃起的紫色幽冥鬼火。
孟知来从背后袭击了子晔。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