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兮来上京的时候已是夏末,转眼间,就到了初秋。
“小姐,宫里送了请柬过来,明日有七夕诗会,老爷说让您明日和二小姐、三小姐一同前往。”
一日,宫寻派了人过来传话。
宫寻位高权重,娶得又是皇室郡主,宫家自然是贵族中的贵族。宫里有贵族间的活动,都少不了宰相府。
待传话的人走后,虞兮赶紧拉了紫鹃问话,她自小在府上,应该知道怎么回事。
“宫里每年七夕都会办一场诗会,请的是王孙贵族家的公子小姐,名义上是诗会,实际上不过是借着参加诗会相看一下,若有合意的人,诗会后可以托媒人提亲。”
紫鹃果然知道,跟虞兮说起来滔滔不绝。
“可以不去吗?”虞兮一想到是宫里的活动,就不想掺合,毕竟跟凤逸阳那个“登徒子”有关。
“小姐,皇家的请柬没有人敢不去的。更何况,还有很多小姐在诗会上被皇上王爷们看中做妃子呢。”紫鹃说,仿佛做妃子是女人一生中最荣耀的事。
妃子……虞兮想着,马上想起凤逸阳那张带着坏笑的脸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凤逸阳这样的人,会娶个什么样的妃子呢?她可不要被皇室看中,她可不想跟这帮纨绔子弟有什么瓜葛。
“宫里请宰相府,二小姐和三小姐就可以了。”反正往年也没有她,虞兮觉得她不出面应该没什么问题。
“刚才传话的人说,大小姐刚回相府,宫里点名要让小姐参加的。”
虞兮无语至极。
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办法不去诗会,缩紧了脖子做鸵鸟是下策,奈何没有上策。
最好的办法,是穿得丑一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大家注意不到她,捱过当晚也就平安无事了。
上流社会真是麻烦!虞兮心里碎碎念,翻来找去,在箱底翻出一套黑色的布裙来,没有刺绣,没有过多装饰,是她昔日里方便行医的窄袖长衫。
“我穿这个去如何?”她问自己的两个丫鬟。
惊鹊心直口快:“小姐,你平日里都穿得那么讲究,去诗会穿件布衣,不合适吧……”
“而且,小姐这个穿法,像个.....”惊鹊自知失言,闭了嘴。
“而且什么?”虞兮追问。
“而且,咱们凤国的女子追求艳丽,鲜少着黑衣,除非是新寡三年内的。”惊鹊干脆心一横,说了出来。
小姐那么好看,穿得这是什么啊!
虞兮大笑,又把头上的首饰又摘了许多,只剩一根娘亲留下的银簪。
这下更像新寡之人了!她乐意的很。惊鹊和紫鹃在一旁劝个不停,她也只当耳旁风。
诗会上的姑娘一定会精心打扮,而她穿成这样一定是最丑的那个。毕竟别的姑娘无忧无虑,一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觅得佳婿就是人生大事,是要被慎重对待的。但她不同,她不能只为自己活着。
她肯去参加这个劳什子诗会,已经是不错了。
七夕诗会是凤国贵族间青年男女的联谊活动,一年一度,也是许多六品上官员的女儿们梦寐以求的活动。
凤国的贵族小姐们在各国间是出了名的矜持守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唯独这一天晚上,可以结伴去皇宫的后花园,同贵族公子赏月作诗,弹琴下棋歌舞,场面非常热闹。
如虞兮所料,小姐们一个赛一个标志,打扮得也一个赛一个花枝招展。
宫菲然和宫惜月更是穿得一红一紫的绫罗,头上的珠花泛着富贵的光,身上也是环佩叮当。站在一起一眼便知是富贵人家的小姐。
相比之下她一身简单的黑色布衣,在绫罗绸缎里竟有几分寒酸之意。
“宫虞兮,你真是乡下来的土包子,瞧瞧你穿的这是什么,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宰相府的烧火丫头呢。”
宫惜月逮住了机会,在同行的马车上奚落起她来没完。宫菲然比宫惜月心机重些,她倒觉得虞兮穿成这样更好,免得太艳丽抢了她的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