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此,心中一颤。难不成自己当真成了悠悠众口的红颜祸水了?
不想听,便就懒得去听了。我见这两日公主都未来找我,恐怕是那日的事情,她还未完全看开。左右无事,便想着去忘忧宫看看她。
今时往日果然不同。想当初我第一次来忘忧宫时,不但吃了闭门羹,还被一名看门的宫女嘲讽了一番。而如今,那看门的宫女见到我都是毕恭毕敬的样子。不过,这看门的宫女倒像是换了人。
入了忘忧宫,那宫女一路带着我去寻公主。远远的便看到飞雪正拿着鱼饵坐在池边的凉亭中投放。她到是没有说谎,这忘忧宫再繁华,看久了始终是无趣的,所以她这才只有靠喂鱼打发时间。
宫女上前行礼道:“公主。郡主来看你了。”
飞雪欣喜转头,见我果然站在了她身后。她吩咐了宫女前去拿几壶好酒来,我道:“不用了,就知道你看到我会想喝酒,所以我已经带来了。”
她听后,顿时笑了。屏退了宫女,便与我细细品起酒来。
那酒是我年前做的菊花酒。当时才埋了几天就拿出来喝,只有酒气,而无酒味。不像现在埋了大半年,一打开罐子,便酒香四溢,喝起来也无比醇厚。
飞雪的酒量不佳,才浅尝了几口,便有些昏昏沉沉了。我笑她,不会喝酒,却还逞能。
她不服气道:“谁喝酒不是慢慢练出来的,难道还能千杯不醉不成。”
她这不说还好,一说我便再次忍不住笑了。因为我便是她口中那位能千杯不醉的人。第一次于北冥玉在房顶喝尽了他带的美酒,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志昏沉了,而我却毫无醉意。第二次,我又与她皇兄东篱夜锦一起喝的伶仃大醉,却也没有什么感觉。
“你笑什么?”她看着我。
我笑道:“难怪公主总是找我喝酒,原来是为了练酒量啊!”
她颚首。神情顿时变的悲伤起来。“可惜,喝酒再多,不但不能将我灌醉,反而越加清醒起来。”
我笑她,现在不是就已经醉了吗?
她扬出一抹苦笑,神情哀伤道:“倾城。你看这整个东篱,要数谁家的公子最好?”
我狐疑的看着她。“你怎么想起这般问?当真是醉了。”
她又笑。“不!我没醉。这两日我一直在想,皇兄那日所说的话确实是为了我好。我身为东篱公主,爱上一个敌国皇族影卫本就是大错。如今还弄得名誉扫地,让皇兄为我担心。”顿了顿,又道:“也许,我真是应该找一名男子,好好的嫁了,也好断了自己的非分之想。”
我听她如此说,心中替她十分难过。我原以为,只有自己是懦弱的,不敢去争去抢。原来像飞雪这般直爽,不拘一格的女子也是如此。
人活一世,不能只为了自己。有时我很羡慕飞雪,至少她是为了她皇兄考虑,有值得依附的人。可我却十分悲哀,既不想去争取什么,也没有什么可以依托的人。
如今听她突然这般说,我反而不知如何回答了。若我支持她这般做,她今后可会过得幸福?可会后悔?可会不甘?若我不支持她,可又是害了她?毕竟她与那名叫血隐的影卫身份地位悬殊太大。
就如东篱夜锦所说。若她只是一介平民女子,只要她喜欢,东篱人如何,北冥人又如何?全凭心意罢了。
我离开了忘忧宫,心情一直跌落谷底。一路上都在恍惚的想着。难道女子的命运,就真就该如此被动吗?毫无选择吗?
顾倾国见几次都扳不倒我,今日得知消息,我独自去寻公主,便特意在我必经之道等我,她见我一路失魂落魄的走来,便上前虚伪道:“妹妹多日未见,这是怎么了,面色这般伤怀?”
我见是她,不想与她多说。便只是冷冷的道:“本郡主已经说过,顾小姐这句妹妹,本郡主不敢当。本郡主还有要事,现行告退了。”说罢,转身要走。
顾倾国不想几月未见,我竟变得如此口齿伶俐。她面色阴狠,却又带着笑意,再次挡住了我的去路。“郡主说的是,您如今身份不同,自然是倾国高攀不上的。”
“既然顾小姐知道,便该自重。”说罢,再次绕过她而走。
没想到,她又再次挡住我的去路,满脸可怜兮兮的道:“昔日是倾国不对,得罪了郡主,还望郡主原谅。”说罢,竟然朝我跪了下来。
我见这一路的宫女太监远远的看着,指指点点,顿时明白了什么。她既这般纠缠我,也不过是在众人面前惺惺作态而已。
我冷笑道:“你若喜欢演苦肉计,也该拿出些诚意来才是,这般跪在我面前,难道不怕有辱你未来皇后的面子吗?”
她脸色一僵,有些愤恨。若不是她几次害她不成,又岂会用这种损她面子的招数。“郡主在说什么,倾国听不懂?既然郡主觉得倾国得罪了你,那倾国便向你赔罪,难道倾国都如此退让了,郡主却还要出言讽刺吗?”
“讽刺?呵呵,你若觉得我这是在讽刺你,那便是吧!我没空与你演这种戏,你若再纠缠,就休要怪我不客气了。”说罢!不再理会她,转身离开。既然她不让我走这条路,那我便换条路走好了。
谁知,她依旧不死心,还要上前来死死拽住我的衣袂道:“倾国不知么就得罪了郡主。虽然你也与皇上有过婚约,可那终究是一场荒唐。若郡主执意想嫁给皇上,倾国也不会多加阻拦,但倾国终究是先帝赐婚啊!”
我冷冷的看着她。她这是何意?意指我柳倾城想抢她顾倾国的未来夫君吗?还是说我狐媚惑主勾引皇上?一场荒唐!确实是一场荒唐!
“顾小姐如此说来,本郡主想起了。让说荒唐二字,当初顾小姐可是东篱人尽知,只差一步,便就嫁给北冥王子了。”
顾倾国面色愤恨。她怎么也没想到,我竟会提及这件事。说来,这也是她心中的一件痛事。如今她在宫中,不知多少婢子奴才拿此事当做笑柄,在背后笑话她。
如今,竟被我当众提起,她怎么不恨。但她依旧一副可怜的模样,神情哀怨道:“郡主这是在笑话倾国吗?还是意指倾国已经没有脸面再嫁给皇上了?可此事说来,倾国也是冤枉,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如今郡主说起,是想与倾国下战书吗?”
“战书?呵呵,顾小姐多想了。”我收回衣袂,提步便要离去。她今日这般又耐心的与我纠缠,指不定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主意,我若再留下,便极有可能中了她的圈套。
顾倾国见我不予理会她的说辞,又要离开,心中一急,立刻扑了上来,再次抓住我的手道:“郡主,倾国既然是先皇下旨御赐给皇上的,便生死都是他的人了。还请郡主看在往日的姐妹情分上,成全倾国。”
呵,她这是什么话?到了最后,我竟变成恶人,她是受害人了。“顾小姐请自重。若真是爱皇上爱到不顾生死,那便也该捧着一颗真心去找皇上才是。将我拦在此处又是何意?再者,顾小姐的生死又与本郡主何干?”
不愿在与她纠缠,我骤然甩开她紧抓住我的手。只是没想到,她竟如此歹毒。见与我纠缠许久,我都不上当。便趁着我挣脱她手之际,从回廊高处翻越了下去。
那回廊下方是一汪池水。我还来不及惊讶,便听到铺天盖地的呼救声。周围的宫女太监急做一团,他们都不会水性,自然不敢跳下去相救。不过此时正好有一队巡视的侍卫穿过,听闻救命声,便立即赶了过来。
不消片刻,便将顾倾国救了上来。这时东篱夜锦也赶了过来,他见顾倾国满身狼狈的被侍卫从池中拉了上来,人已经溺晕了过去。而我则站在回廊上方,冷冷的看着这一幕。
我自然也看到了他。原来,顾倾国一心想要拖住我,不过是在等他来看戏。可惜他还是错过了,只是不知道他看到现下这幅场景,是如何做想的。
我回到青樱轩中,换了一身衣裳。因为方才那件,已经被顾倾国抓破了。
青缪见此。说道:“郡主不该将衣服换了的。若此事查起,定要郡主前去回话的。郡主留下证据,到是也好又一番说辞。”
我冷冷一笑道:“若有人信,自然会信我是无辜的。但若有人不信,即便我解释再多也是无用,一件衣服而已,并不能解释什么。”
青缪听我说的有理,便也不再言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