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忧心忡忡,京城形势本就危机,如今还出了这么一桩子事,真是让人手足无措。
可比他俩更烦心的人,大有人在。太医受命照顾皇上,药也用下去了。身上的伤口在渐渐恢复,可他一直昏睡未醒,洛大人有时来看望,脸色十分阴沉。太医惴惴不安,皇上要是再不醒过来,洛大人会不会把他换掉另请高明,这等天赐良机,难道他要就此错过吗?
云嫔受了珍妃的蛊惑,终是鼓起勇气去找洛闵。她把密信和侪贵妃的事情说得十分通透。洛闵不为所动,等她说完,只是让人送她出去。云嫔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是打算查下去,还是就此作罢。
云嫔试探道:“洛大人,事关皇上性命,您,不打算追究吗?”洛闵放下批奏章的笔,冷淡道:“云嫔娘娘身在后宫,这消息,可比丞书苑的人更灵通啊。”云嫔心中咯噔一下,佯装不知:“洛大人在说什么,嫔妾不明白。”
洛闵看着她,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臣就是觉得云嫔娘娘仿佛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能查到丞书苑都不知道的事情。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啊。”云嫔尴尬的笑道:“承乾宫的事情,嫔妾是会上心些,可也没有洛大人说的那般不可思议。既然洛大人心中已有决断,那嫔妾便不多事了。告辞。”
李诉权从屏风后出来,看着云嫔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洛大人,你说,云嫔娘娘是真的有很多消息渠道,还是被人当成枪使了。”洛闵用桌上的手帕把刚刚不小心粘上的墨汁擦干净,语气有些不屑:“一个毫无背景的妃嫔,要想在后宫活下去,可不得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吗?”
李诉权恍然大悟:“这么说来,上次婧贵人的事情,也是她无意中。”他还没说完,洛闵就否认了他的想法:“改药方一事,她或许是真的撞到了。但婧贵人的事情,却是误打误撞被牵连出来的。婧贵人原本就是抚远将军府的旧人,这样的身份,本就被人非议。她落得这个下场,也是她自己自作自受。我就是担心皇上醒过来,会不会追究?”
李诉权安慰道:“这倒是不用烦恼,婧贵人的死,可跟咱们没有一点关系,是珍妃在未经过丞书苑的同意之下,擅做主张,将她关进了凌鸪居,才导致了婧贵人的死亡。”
说得也是,就连常宁公主的事情,他俩也已经找好了替死鬼,就算皇上醒过来,要论处罚,也算不到他头上。李诉权在他对面坐下:“云嫔说的事情,你打算如何处置?真的要跟侪贵妃算账?”
洛闵一口拒绝道:“云嫔被人当场棋子用,咱们可不能也跟着往前凑。旁的事情还说得过去,可侪贵妃母家的事情还没弄清楚,她又是小皇子的养母,议论起来,竟然是宫中的贵妃想要皇上的命,可不是叫人笑掉大牙吗?”
李诉权认同道:“是我考虑不周,不过,你真的打算置之不理?”洛闵解释道:“张弛有度,自然不会放手不管,云嫔说的话,不管真假,我都会让人去查,但是,不会大张旗鼓的让人知道就是了。至于最后的处置,等皇上醒过来,自然就会有比咱俩更为合适的决断人选。”
洛闵这个人,说多么善良无害,那都是表象,实际上,腹黑着呢。李诉权和他交情越来越深,愈发能体会这一点。
太医院院首近日发现自己在出宫回府的路上被人跟踪了,他以为是什么山匪歹徒想劫财,所以身边多带了好几个武功高强的家仆,可对方显然并未被吓到,跟踪他的时候,越来越光明正大。倒是不像偷偷摸摸的贼人,太医院院首觉得事情不对劲,再一次入宫之后,忍不住去了宜和宫。
侪贵妃正在哄小皇子睡觉,见着他进来,原本温和的神色一下子就尖锐了起来,她把怀里的小皇子交给奶娘,让众人都下去。
等四下安静。太医院院首战战兢兢的跪在她面前求救:“侪贵妃娘娘,求求您,救救老臣吧。”侪贵妃不悦道:“不是跟你说过,没什么事情别来找本宫吗?”
太医院院首泪眼婆娑,很是委屈:“不是臣要为难侪贵妃娘娘,只是今日臣身边多了许多不明身份之人,臣实在是害怕。求侪贵妃娘娘救救臣。”
人老了,越发怕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侪贵妃厌恶道:“怎么回事?”太医院院首把有人跟踪的事情告诉她,侪贵妃勃然大怒:“不过是跟踪,你就害怕成这样,当初做那件事情的时候,也没见你有什么顾虑。”
太医院院首战栗道:“当初,侪贵妃娘娘用当年的恩情相挟持,臣不得不从,如今,若是东窗事发,却会毁了臣的家族,还请侪贵妃娘娘看在臣年事已高的份上,保臣一回。让臣可以平平安安的告老还乡。”
侪贵妃嘲讽道:“怎么?你现在是想用这件事情来威胁本宫了?”太医院院首矢口否认:“臣万万不敢,还请侪贵妃娘娘不要误会,臣今日前来,是请求您帮助的,并不是拿那件事情来威胁您的。”
两人正在里面密谈。洛闵站在宜和宫外的转角宫墙边上,有小太监从宜和宫出来回话:“启禀洛大人,太医院的院首大人,确实是来向侪贵妃娘娘求助的。”洛闵漫不经心的问道:“是为了什么事情?”
小太监回道:“据院首大人亲口所言,近日有不明身份之人跟踪于他,院首大人担心危及自己的性命,不断要求侪贵妃娘娘答应帮助于他。”洛闵挥手,让他退下。
李诉权说得对,对付院首这种贪生怕死之徒,一点恐吓足以。洛闵也是想不明白,他既然那般胆小,又为何答应侪贵妃插手皇上的事情,真是让人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