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非第一次被人表白,之前祢罗突也表白过啊!但是……完全没有现在这种感觉。
所有的语言仿佛都在此时凝结,她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沉稳内敛的男孩子,有些不知所措。
杨坚在她的目光里先移开自己的眼神,手握成拳放在唇畔轻咳一声,道:“这只是我单方面的想法,若你不愿意,没有人会强迫你。”他其实很想说说那位兰陵王,但又怕惹她不喜。
无论自己心里如何焦灼,他从来不会表现在脸上,所以“高长恭”这个名字几次含在齿间,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我、我现在还没考虑到这方面……”伽罗吭哧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杨坚垂下眼睑,掩盖一闪而逝的失落,再抬起眼眸时,已恢复了一派清明。他微微颔首,淡然说道:“你还小,确实无需太早考虑此时。”
“就是就是,”伽罗找了个台阶下,感觉浑身都放松了。
杨坚望着她微微一笑,继续方才的话题:“我能否请教,为何要恳请我不要娶你六姊呢?是否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你误会了?”
伽罗恨不得时光倒流别问那个问题,这还真不好回答——啊,因为你就是未来的隋文帝,怕你娶了我六姊将来报复我,哼!
杨坚看她又是一副纠结的样子,顿时就笑了,道:“好,我不问了。”
伽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来路,说道:“我们还是回去吧,这么久不出现,怕他们出来找。”
两人正准备原路返回,忽然从旁跳出一个人来,冲他们笑道:“撇下我们,在这儿说什么悄悄话呢!”
原来是郑译。
伽罗沉下脸来,道:“你跟踪我们?”
郑译眼珠一转,笑道:“我不过是半天没找着你们,所以才来碰碰运气,不曾想真在此处找到你们了。”
伽罗哼道:“我看你是在打坏主意!说,你来了多久?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什么了?”
郑译笑嘻嘻的说道:“我才来,什么都不曾听到。你这样问,莫非说了什么秘密?”
伽罗懒得和他兜圈子,伸出手指虚点了点他,道:“若是听到了,就管好你那张嘴,秘密泄露的话,我可不饶你。”
郑译笑而不语,只看向杨坚,冲他挤眉弄眼的。
杨坚仿若老僧入定,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他。
他只觉眼前这两人不好招惹,罢了罢了,此时不宜太过嚣张。回头还是等伽罗走了,他再细细问来。
哎呀,到底是何时,金刚力士瞧上了奇楠香呢?
杨坚和伽罗默不作声的下山去,郑译虽然心里百抓挠肝似的,但仍需忍耐。一直忍到宴散,伽罗和高熲回去,他才憋不住问杨坚。
“你既然喜欢伽罗,为何不提亲?”
杨坚乜他一眼,道:“你果然什么都听到了。”
郑译“啧”了一声,不管自己是否暴露,连忙说道:“这可是事关你的终身,就先别管我了。之前独孤府不是有意和你们家联姻?为何又听不到下文了?”
杨坚皱皱眉,想了想还是说道:“独孤府有两位女主人。”
郑译恍然大悟:“哦!怪不得伽罗不许你娶她六姊!”
杨坚也很担心是否这里面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让伽罗误会他和独孤六娘,而且这其中还掺杂了尉迟氏。若没有这两人,他早就请父母大人向伽罗提亲了。
郑译摸着下巴揣测:“她不许你娶她六姊,是否也心悦于你?只是小娘子碍于面皮,你那样直言,她不好意思。”
姐妹争锋?
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郑译的脑海里开始上演各种情节,连他自己都觉得这里面戏很多呀!
杨坚却道:“无论是何原因,你记住这句忠告,管好自己的嘴。”
“咳咳,知道了,知道了!我还能跟谁去说啊?”他总有种感觉,杨坚肯定会和独孤伽罗在一起,所以他得把这话留着,等二人成婚的时候再拿出来说,哈哈哈哈!
他觉得自己真是太机智了。
经过这一天之后,郑译和杨坚等人都各自前往任职,他们再也不是国子学里无忧无虑的学生,而是朝廷命官中的一员了。
说起朝廷官员,也与后世不同。后世的官员以“品”为级,一品最高,九品最低。但西魏以“命”为级,九命最高,一命最低。
这些小伙伴们开始了他们人生新的旅途,伽罗的日子也变得悠闲起来,上午跟着郑先生学文,下午在演武场练武,晚上陪着母亲和幼弟,偶尔调香、做首饰当做休闲。
第一批槐花开时,哑姑做了槐花蒸饼。崔氏命人送些给四娘,回来时带来一个好消息:四娘怀上了!只是月份还小,不曾对外透露,四娘是悄悄告诉来人,好让崔氏放心的。
“神天菩萨,总算让我盼到这一日了。”崔氏双手合十,激动的眼泪都要出来。听到来人的回报,又命福娘赏赐,自己则走进小佛堂,给请回来的观音像上香。
上好香出来,崔氏擦了擦眼角的泪渍,笑着对伽罗说道:“过几日去般若寺还愿,带上你和七郎。”
“好的,阿娘。”伽罗点头,心里为四娘松了口气,同时也叹了口气。在四娘这一胎前面,四姊夫已经有了庶长子、庶次子和庶长女。所以,无论四娘这一胎是男是女,恐怕四姊夫都无所谓。
但伽罗仍盼着四娘这一胎是个小郎君,要不然,四姊姊在大野家的日子,真的就太难过了。
崔氏却不这么想,大野三郎的庶子女再多,哪能和四娘腹中的嫡子女一样?不管四娘这一胎是男是女,那都是正经的嫡出!当然,若是小郎君就最好了。看来,她还得去佛前求一求,求四娘能一举得男!
还有伽罗,她的婚事到现在还没着落,崔氏也想为伽罗求个好姻缘。
待崔氏准备好还愿的物品,带上伽罗和七郎去了般若寺。可惜这次伽罗不曾再遇见杨坚,她离开寺院时回头看了一眼杨家别院的方向,不知为何心头有些怅然若失。
她难得的多愁善感并未持续许久,只因崔氏从般若寺回来之后,就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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