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庙中,谢澜的母亲已经偷偷拭了好几次泪,虽说孩子大了留不住,可是谢澜从小没有离开过父母一步,如今就要入京就职,往后若想见一面就得去京城。
想到这儿,江氏难掩伤痛,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谢正海瞄了一眼妻子:“澜儿去京城历练有什么不好?哭的那么伤心作甚!”
江氏一向对丈夫言听计从,可这一回也不知怎么的,竟顶了一句嘴:“历练是不假,可去哪里不好,偏偏去京城?那儿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在那个尔虞我诈的地方,你不算计别人,别人也会算计你,万一在那儿吃了亏怎么办?
老太太望着儿子:“正海啊,非得让我宝贝儿孙子去吗?”
谢正海深深叹口气,这已经不是他能说的算了。
“母亲,皇后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陛下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可他却迟迟不立太子,这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澜儿若能谋个军权在手,皇后也有几分保障。”
谢家能有今日的辉煌,少不了谢皇后的暗中帮助,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也该轮到谢家回报了。
一听到‘兵权’两个字,江氏眼底的悲痛更深了。
自古拥有兵权的人,哪个不是战场上厮杀得来的?谢澜练武不错,可他从来没有沾过血腥,想到这儿,江氏只觉得心如刀绞。
“娘,澜儿的命怎么就那么苦……”
枯槁的手颤抖着拍着江氏的后背:“别哭,哭的娘心都要碎了。”她抬头看着祖庙里陈列的谢家祖宗牌位:“列祖列宗,你们要是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澜儿,我们家就他一个独苗,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我也活不下去了。”
“娘,说什么丧气话。”谢正海赶紧扶着老太太坐下,他瞪了妻子一眼,妇道人家就是妇道人家,就知道哭哭啼啼,再说了,儿子是去京城就职,又不是去送死,本来高高兴兴的事搞的跟送殡一样。
“老爷,侯爷到了。”周管家疾步进来禀告。
谢正海赶忙提醒道:“快把眼泪擦擦。”
江氏别开脸,袖子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假装很高兴的样子朝门口看过去。
祖庙大门口,一个修长的身影缓缓而来,那人身着金白螭吻服,袖口是细细的银蚕绣的海浪,腰间扎着一根玄色玉带,脚蹬腾云靴。
他以前从来不束冠,如今第一次冠冕加身,竟有种说不出的威严,谢正海震惊不已,有那么一刻,他觉得朝自己走过来的人是坐拥天下的九五之尊。
“爹,娘,奶奶。”谢澜依次打过招呼后,撩起袍子跪在祖庙中央,双手合十表情无比的虔诚。
“此行你切记一点。”
“孩儿谨遵父亲教诲。”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男人得学会心狠手辣,方能成大事,否则只能任人鱼肉,永远当懦夫。
谢澜叩头:“多谢父亲。”
“起来。”
“是。”
老太太在江氏的搀扶下走过去,她老泪纵横的打量着即将离开家的孙子:“在外面别太想家,想家的孩子办不成事,而且你父亲说的没错,别人不欺负你便罢了,若是敢欺负到你头上,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活,要知道,豺狗如果不杀死,它反过头来咬的更凶。”
谢澜再次点头:“奶奶,孙儿记住了。”
老太太捂着流着泪的眼睛:“记住就好,走吧,快走吧。”
江氏拽住谢澜,朝丈夫投去哀求的眼神:“非得现在吗?黑灯瞎火的,明日一早出发也是一样呀。”
谢正海摇摇头:“不行,密旨上要求他即可入京,不能再耽搁了。曹飞,少爷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没有?”
曹飞赶紧上前道:“呃……收拾了。”
“那就走吧。”说完,谢正海背过身子,不再看他。
“孩儿拜别父亲,母亲,还有奶奶。”
……
黎明犹如一把利刃割开云层,大地一片春意盎然。
“少爷,濮阳城到了,我们在那儿歇一日,第二天便可进京。”常青欢快的跳下马车,替里面的人拉开帘子。
温羡八风不动的端坐在车内,眼底平静无波,而江小白早已经睡的昏天地暗,上半身完全趴在他腿上,一条手臂耷拉着。
“好。”
常青放下帘子,马车继续前行。
车内再次恢复到之前的昏暗,温羡摸着江小白的后脑勺:“我们回来了。”
……
濮阳城跟三年前并没有什么区别,街还是那条街,店还是那家店,路过富春茶楼的时候,江小白下意识朝二楼的窗户望了一眼。
那个位置是某位恶少的专属宝座,每到晌午,谢澜都会带着曹飞到富春茶楼喝一壶,现在正是晌午,他怎么没出来?
那家伙怕是又找到别的乐子了吧。
马车不疾不徐的继续往前走,路过一家点心铺时,江小白攥紧了帘子,那是他们曾经奶茶店,如今变成了做点心的。
她连忙放下帘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半注香不到,马车停下了。
“客官,您是住店,还是打尖?”伙计热情的过来打招呼。
“住店,一天。”
“好嘞。您的马车给您牵到后院去了。”
安排好房间后,温羡敲响了江小白的门,见没有人应答,温羡推门而入,里面竟空荡荡的,江小白不知去向。
“常青。”
“少爷怎么了?”常青急忙跑过来。
“小白姐姐呢?”
常青连忙道:“哦,她出去了。”
“去哪知道吗?”
常青摇头:“她没说。”
谢府后院
一道敏捷的身影快速的从树丛里穿过,谢府后院没有半个人影,江小白松了一口气,三年下来谢府的休息时间始终没有变。
穿过后院,直接绕道去了温泉山。
没错,她冒着危险,就是想看一看那朵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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