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赵凰歌压下狂跳的心,抬眼看向他:“那当日国师画的符咒,总该有记载吧?”
这话一出,萧景辰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她的目的:“公主,要如何?”
见他一瞬间精神紧绷,赵凰歌却是轻笑了起来:“国师这么紧张做什么,本宫不过随口一问。”
她这么突兀的更改话题,萧景辰不信这其中有鬼才是假的。
但现下看着赵凰歌的模样,他只是顿了顿,便道:“确有书籍,乃东皇宫不传之秘。”
话说到这份儿上,但凡知道些分寸的,便知道不该再继续问下去了。
偏生赵凰歌不一样。
她像是听不出萧景辰话里的拒绝似的,反而笑吟吟道:“那,本宫可以借来一观吗?”
萧景辰抿了抿唇,看着对方这么直白的询问,淡漠道:“不能。”
他拒绝的干脆利落,赵凰歌却只是轻轻笑了笑,道:“国师这么说的话,那本宫偏要看了。”
她不待萧景辰再次回绝自己,复又笑咪咪的加上了一句:“先前与国师下棋,你可是输了的。这惩罚,便罚你允我一看。”
她本来今夜要做些别的,但是现在改主意了。
藏经阁里找不到的书,必然在别的地方,萧景辰这么谨慎,那些东西十之八九的记载在一处的。
赵凰歌觉得,她可以赌一把。
这话实在是不讲道理,萧景辰拧眉,还想说什么,却见赵凰歌笑意里潜藏着波涛暗涌,转而道:“给贫僧一个缘由。”
闻言,赵凰歌却是含笑着看他:“国师好天真,惩罚哪有缘由?”
真的理由,她不会告诉他。
至于假的,大抵是今日萧景辰的态度与那一番推心置腹的话,让她暂时不大想随意编排个由头去搪塞他。
真假都不预备说,赵凰歌倒是理直气壮的很。
萧景辰定定看她,声音也冷了下来:“公主意欲何为?”
这小姑娘只差在脸上刻上四个字:不安好心。
偏赵凰歌丝毫不怕,还能笑着反问他:“国师还怕我捣乱啊?再说我又看不懂,当你面儿看看行不行?”
最后一句话,撒娇似的,眼中笑意层层漾开,瞧着再坚硬的一颗心都要软化了。
萧景辰注视着眼前人,最终,还是颔首:“好。”
……
萧景辰说到做到,既说了准许赵凰歌看那本百余年前传下来的秘书,回去之后,便将书籍取了出来。
他将书籍藏在禅堂内室的暗格里,一层层的叠着,格外的严密。
饶是赵凰歌,也不由得瞠目结舌。
怪不得自己找不到呢,他将那本书藏得这般严实,若不是萧景辰带着她过来,想找到无异于难如登天。
念及此,赵凰歌却又心生狐疑。
这么严实之下,前世里,萧景辰到底是如何将书与藏经阁内的书籍混为一谈,且还被赵杞年误打误撞的给翻了出来?
赵凰歌心中的疑惑越发重了。
见她只盯着自己的手,萧景辰神情也冷冽了下来:“公主不是要看么?”
他抿唇,克制着那点因她而起的冷凝,也让赵凰歌回神儿:“多谢。”
她说这话时,便伸出手将书接了过来。
男人的骨节十分好看,赵凰歌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指尖,那一点干燥的热意,便传递到了她的手上。
她骤然将手缩了回去,掩饰般的低头看书,是以也没有看到,萧景辰紧绷的面皮,和微微蜷缩的手指。
只是很快,赵凰歌的所有心神,便都被那书上的内容给吸引过去了。
图腾繁复,绘制精良。
可是……
没有。
她那夜梦境中所见的图案,像是短暂的昙花一现,于现实中,再无可找寻。
赵凰歌将书仔仔细细的翻了好几遍,最终才确认了这个事实。
这上面,不曾记载任何与她梦境有关图腾的画面。
到底那是她的幻想,还是她寻错了方向?
不对,不是她的幻想。
毕竟前世里,她是亲眼见过的。
赵凰歌五味杂陈,看向萧景辰的时候,眉眼中也带了些审视。
萧景辰却恍若未觉,甚至还格外冷静的问她:“公主看完了?”
眼见得赵凰歌点头,他将书抽了回去,重新要往回放。
赵凰歌的眼神追寻着他,待得见那手指拂过暗格的时候,却骤然眯了眯眼:“这是什么?”
她一面说,一面上前,不动声色的将手伸过去,挡住了那个格子。
那里面,还有一本书。
不同于这一本崭新的封面,那本书,格外破旧。
赵凰歌几乎瞬间便心头狂跳,纵然还没有确认,她却有一种预感。
就是这一本。
念及此,她不等萧景辰回答,直接开口问道:“这一本,我能看吗?”
萧景辰偏头,便对上了赵凰歌有些激动的神情。
虽不知她这情绪因何而来,声音倒是先于脑子拒绝了她:“不能。”
男人声音干脆利落,赵凰歌神情也染上了些失望:“当真不能么?”
她说这话的时候,模样瞧着可怜巴巴的。
萧景辰张口,才要说什么,却见她的动作,已然以截然不同的干脆利落,直接便书抢到了手里!
“你!”
萧景辰待要去抢书,赵凰歌则是往后退了一步,一面做出防御的动作,偏生那面上还带着笑吟吟的漫不经心:“国师,你这是想打本宫?”
她拿身份压制,萧景辰半分不吃这一套,只沉声道:“还请公主奉还。”
闻言,赵凰歌笑的放肆:“偏不。”
她一面说,一面往后退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指着萧景辰道:“这是什么见不得光的,才让国师这么紧张?”
她故意刺激萧景辰,手上动作却是半分不停,直接便打开了那书籍。
萧景辰被她这模样气到,声音也带着冷凝:“公主,不要胡闹,此乃禁……”
只是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赵凰歌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
那本书已然被展开,她的目光定定的看着上面花纹艳丽的图腾,指尖都带着颤意。
她仿佛不可置信似的,回头看向萧景辰,问道:“国师,这是什么?”
梦里所见,与现实里真真切切的重叠在一起时,赵凰歌反而生出一种虚无的幻觉来。
太不真切了。
她的指尖都在发抖,这个认知,让萧景辰心中狐疑越发扩大。
毫无疑问的,赵凰歌是在害怕。
可她,害怕什么?
萧景辰伸出手来,眉眼沉稳:“此乃禁书,为先祖传下,公主,还与贫僧吧。”
赵凰歌却依旧不肯还他。
她的目光从那图腾上扫过,继而又翻了一页。
这上面记载的她的确看不懂,但架不住她看懂那图腾了。
一模一样的东西,还有……
后面那句话。
“禁书,国师可否告知,禁的是什么?”
她分明像是在胡搅蛮缠,萧景辰的却只是蹙了蹙眉,像是应付她的胡闹似的,道:“天机不可泄露,况且这并不是公主该看的,还给贫僧。”
他这话半真半假,赵凰歌却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动作,道:“国师确定是天机?而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她说这话的时候,手指点在了一句话上。
萧景辰离她有两步之遥,正可以清晰的看到上面那话:黄沙埋骨尤可改,死地葬花还可生。
前世,她便是看到这两句话,才去询问萧景辰的。
当时她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可现在却懂了。
黄沙埋骨死地葬花,它们自是不能再生了。
可,却能重生。
时光倒转,光阴流回,一切自未发生之日,可不就是再生么。
但,她还需再确认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