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芒闪动之时,苏夙手中已经捏好了暗器,打算先保住小命,之后再解释这不合常理的举动。
但一个身影比她的反应更快。
只见白衣一掠,长剑挡住重刀,铮铮嗡鸣入耳钝痛。
来人抬脚一踹,将刺客踹出十几步外,砸出一条空隙。
“别看。”介于男子与少年之间的声音如清泉击石,又似晚钟低沉。
苏夙一愣,正要抬眼看他,就见兜头一片轻纱撒下,将视线遮挡地朦朦胧胧不太真切。
随后青年长剑一挽,穿过身后偷袭的刺客身体。
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青年的动作又快又狠,招招致命。可护住苏夙的那只手却只是虚虚一揽,既能保全,又不会弄疼她。
云逍王秦恪为什么会救她?
苏夙想不明白,但不得不说,秦恪对她幼小心灵的温柔爱护,实在是让人脸红心跳。
咳咳,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秦恪在一波又一波攻势艰难维持两人安危,很快斩杀二三十刺客,殿外得了消息的侍卫鱼贯而入,很快将刺客绞杀。
就在局势即将逆转之时,却见秦恪突然掷出一剑,朝着皇帝而去。
“陛下小心!”皇后惊呼一声,下意识就要挡在皇帝面前。
后者亦是瞳仁骤缩,没料到秦恪会有这个胆子。但没等他有过多反应,便听一声闷哼。
长剑正中眉心,着黑衣的影卫当即倒了下去。
“秦恪!你好大的胆子!”皇后怒吼一声,“还不将这逆贼拿下!”
侍卫听令,立刻上前制住秦恪。
苏夙已经被魏箐抱在了怀里,她跌坐在地,周围还散落着二三十的死尸。不远处秦恪满身是血的被押地半跪在地,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
“秦恪,你母亲残害皇嗣,幽禁冷宫十数年,赵家亦因同罪被诛。朕留你一条性命,是念在你是朕的孩子,却没想你竟如此不知好歹,竟敢对朕动手!”
皇帝猛然打翻小几,杯盘狼藉碎裂满地,引慌乱未平的众人噤声。
“儿臣剑之所向,并非父皇。”
“你休要狡辩!”皇帝咬牙切齿,指着地上的尸体,“若非朕身边暗藏影卫保护周全,现在躺在这儿的就是朕了!”
“这并非影卫,而是刺客。”
“颠倒黑白!对皇帝刀剑相向,便是谋反!你还要挣扎到几时!”
皇帝的怒火滔天,眼看着就要将秦恪治以死罪。
可苏夙却十分纠结——作为隐藏反派,秦恪无疑是她任务路上的绊脚石,但他方才救过自己,冷眼旁观未免冷血。
最主要的是,“前世”秦恪活到了最后,谁也不知她若放任不管,这件事情就没有转机,到时候他要是继续黑化……
苏夙咬了咬舌尖冷静下来,立刻决定救他,目光在殿内匆匆搜寻。
琼华台毕竟是在皇宫,刺客来得轻易,像是内部预谋,而众人虽慌乱,此时却有大半都安静下来;
刺客看似是屠杀,但仅见这尸体分布,除却皇帝面前较多之外,其他都散落在她周围、也就是之前秦恪待过的地方……
种种,都指向一个可能——这是一场有针对的谋杀,主导者是皇帝,参与者是宾客,场地是宴会,而目标,是皇帝恨之入骨、却不能承认其存在是妃子私通的“孽种”秦恪。
那秦恪在其中,又是扮演着什么角色?
顾不得多想,苏夙借着前面人的掩护,开始扒拉最近一具死尸的衣裳。
苏曼云见了连忙小声制止,“你这是做什么!快住手!”
苏夙竖起食指,朝她“嘘”了一声,用能让身边人听见又不明显的声音说道:“这人身上刻着花呢,以此就能作为身份的证明,立大功!”
“立什么大功!快别胡闹了!”
苏曼云一把将苏夙拉到身边藏好,替她擦着手上的血迹,而那影卫手臂上一处细小的刻花却落入了一边宋知欢的眼中。
后者眼珠一转,立刻喊道:“这人身上有刺青!”
完美中计!
苏夙扬起唇角,与此同时,秦恪夺过侍卫的刀剑,刺破影卫手臂处的衣衫。
一样的刺青显露人前,得了消息、帮着皇帝一起演戏的人,此时个个噤若寒蝉。
“此人与刺客是同伙,想必也是潜伏父皇身边,父皇明察。”秦恪扬声替自己平反。
一计未成,皇帝面沉如水,又看向兵部侍郎宋勉。
后者作为知情者之一,当然明白自己的女儿犯了大错,拧着她的胳膊低声阴狠问:“你怎知那刺青的?”
宋知欢冷汗直冒,下意识就往苏夙那儿看去。
岂料刚才还设计一场的苏夙像是才反应过来,一嗓子嚎地凄厉可怜,竟生生将自己哭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