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课时间,任课老师前脚刚跨出教室门,后脚一群人就呼啦啦围过来,将谢疏和徐怀砚团团围在中间。
徐怀砚死撑活撑撑过去一节半的课,到后面实在是撑不住了,终于在下课前半个小时眼睛一闭睡了过去,这会儿被他们噼里啪啦又是翻凳子又是说话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抬起头,一脸懵逼看着这群人,哑着嗓子:“你们干嘛??”
没有起床气的人就约等于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不管睡得再沉,不管什么时候被吵醒,第一反应永远都不是生气,而是带着满眼孩子气的茫然,又乖又听话地问你干什么。
巧的是,徐怀砚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人之一。
谢疏看着他还带着印子的侧脸,和蹭到有点乱糟糟的头发,忍不住伸手往他头顶上摸了两把帮他顺好。
这个动作要是放在以前落在他们眼里,谢疏这一呼噜跟摸老虎屁股也没什么区别。可是现在看着看着,他们一个个也觉得有点手痒了。
徐怀砚头发看起来软乎乎的,应该很好摸吧?
不知道懂什么时候开始,大家都渐渐发现,这个从大一开学以来就一直躲着走的徐小霸王好像跟他们想象中的样子不大一样。
没那么凶,不对,是一点都不凶,没那么混,顶多就是皮了点,传说的吃喝嫖赌反正他们是一个没看见,上课不闹事下课不揍人,塞钱作弊进学校又怎么样,q大另外几堆富家子弟里面多得是他这样的情况,想不明白怎么就他一个人被说这么惨,也太不公平。
徐怀砚长这么大还没被谁这么“充满爱意”地摸过脑袋顶,谢疏这一下给他搞蒙了,一时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
要是在宿舍也就算了,这教室这么多人,视面子如生命的小徐只好别扭地皱起眉头没好气地躲开:“有话好好说,干嘛动手动脚的,还有你们,下课不回去堵这儿做什么,都走开。”
“我们来给两位英雄献上最崇高的敬意!请受我们一拜!”
徐怀砚无语:“我又不是你祖宗,拜什么。”
郑为挤到最前面来扒着徐怀砚的桌子,又激动又紧张,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小徐,你是哪个意思吧,你答应去做主持人啦?”
徐怀砚没正面回答他,而是特别傲娇地给他打预防针:“先说好,我没搞过这个,到时候要是搞砸了可别怪我。”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简单的很,就上去说两句话的事情!”
“哦。”徐怀砚说:“那你报上去吧,到时候记得给我挑件帅点儿的衣服。”
郑为感动得简直要哭:“终于成了,柳暗花明啊!感谢爸妈,感谢上帝,感谢辅导员!”
“你感谢那个老巫婆干嘛?”
“神助攻啊,要不是她推一把,你能答应去?”
她助攻个鬼!
徐怀砚嫌弃地扯了扯嘴角:“我本来就准备答应好吗?”说完又打了个哈欠。才他瞌睡还没睡饱,不想跟他们扯皮,揉揉眼睛拉着谢疏径直走了。
曹烟歪着头看他们并肩离开的背影,不由得感叹:“真是好配俩男的,不出节目又怎么样,他俩一出场,什么节目都能给他们压的黯淡失色。”
“稿子要我自己写啊?”
徐怀砚盯着班群里郑为发的消息,不大高兴地嘀嘀咕咕:“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不用。”谢疏说:“稿子我已经给你写好了,在你抽屉里,跟你的电影观后感放在一起。”
徐怀砚拉开抽屉一看,果然里面有两份订好的纸,上面是稿子,下面就是观后感文章。谢疏写得很详细,把稿子上面两个需要对话互动的地方都标注了各自的名字,保证不会弄错。
“你什么时候打印好的放这儿的,我怎么不知道?”徐怀砚把稿子扔在桌上,又看了一遍观后感,觉得是真的写得不错,反正让他写肯定是一堆口水话,绝对没办法写这么好。
“我差点儿都忘了还有这事,谢老板你真可靠!”
“举手之劳。”
“嗯!不卑不亢不骄不躁,谢老板真是有大将之风!”
徐怀砚再一次在心里默默感慨自己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跟谢疏做舍友,可真是赚大发了。
把稿子摊在膝盖上玩了快一下午游戏,终于在晚饭点收到了兰乐发来的消息。
一则语音通话。
徐怀砚接起来之后飞快切回游戏界面,一面跟他说话唠嗑,一边继续搜索物资。
“哟,这位大爷终于舍得醒了啊,比我预计的时间还要早两个钟头,牛逼牛逼。”
此时,兰乐正坐在李简繁家的马桶上一脸衰样地思考人生。
昨晚上的事情就走马灯一样控制不住地在脑子里过了一边,回忆起自己昨天晚上干了什么蠢事之后,简直羞愧尴尬到想飞奔过去砍了徐怀砚,再就地把自己溺死。
“徐怀砚,你太不靠谱了,我明明是让你来接我,你找了个谁啊......”
“李简繁啊,怎么?难道他做好事没留名吗。”
“好个屁的事,他昨晚根本没把我送回去!”
“啊?”徐怀砚手一滑,朝天虚开了一枪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为免周围有人守着,连忙趴下匍匐着往前爬:“没送你回去那给你送哪儿去了?难道他把你扔天桥底下了?”
兰乐压低了嗓子没好气道:“你才被扔天桥底下。”
惨归惨,但是他也没惨到睡天桥的程度,只是让他重新选择的话,他宁愿选择睡天桥底下。
昨天实在喝得太多了,李简繁来的时候他已经没办法自己站起来,只能顺着李简繁的动作把浑身的重量全部压在他身上。
上了车之后兰乐还特别自觉地报了自家地址,可是等到他昏昏沉沉眯了一会儿再睁眼时,发现车子所停的门口根本不是他家,而是他不久前才来过一次的李简繁家,跟他家隔了快一整个城的距离的那个。
兰乐吃亏就吃亏在头脑被酒精麻痹了不知道生气,懵了好一会儿,傻傻问他:“你把我带你家来干嘛?”
李简繁半哄半抱地把人弄进屋放在沙发上,去厨房给他倒了杯水喂他喝了些,摸摸他泛着粉红的脸颊,不同于平时在讲台上风趣幽默的语调,声音放得又轻又温柔:“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疼不疼?”
兰乐顺着他的话特别乖巧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不舒服,然后执着地再次问:“你把我带来你家干嘛?为什么不送我回去,我都告诉你我家地址了。”
“太远了。”李简繁说:“我们两个隔得太远了,接你的地方离我家很近。”
兰乐觉得他这个理由没办说服自己,试图跟他讲道理:“你不是开着车,我上次也千里迢迢把你送回家了。”
“你是希望我现在再把你送回家是吗?”李简繁在他身前蹲下,两手握着他的手臂,从下而上仰视他雾蒙蒙的双眼,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可是我家有门禁,除非是有什么必须参加的聚会晚宴,其他时间十点之前我必须要在家才行,现在对我来说已经很晚了,没办法再出门了。”
妈的,这个回答的角度还真是新奇。
兰乐觉得很有问题,但是想了半天,具体是哪里有问题又说不上来。
李简繁没给他多少时间去思考这其中乱七八糟的逻辑,换上诱哄的语气转移他的注意力:“头还晕不晕,是要我帮你洗澡,还是你自己来?”
“你在说什么,又不是小孩子,我自己来。”
果然对醉鬼的思维灵敏度不能抱太大希望,这么容易就可以被带着走。
李简繁满意地笑笑,捏捏他的脸颊扶着人站起来:“好,你自己来,浴室里面的东西都是新的,衣服也是干净的,你随便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再叫我,我就在外面。”
“哦。”
兰乐摇摇晃晃进了主卧浴室,勉强靠着光滑的前面把自己打理干净了,可是穿衣服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脑子打结了还是怎么,总觉得那顿衣服全都缠在一起怎么也理不开。
越理越乱,越乱他就约越烦,越烦就越没耐心,最后把衣服往地上一扔,靠着墙大脑放空,差点没睡过去,幸好李简繁听见动静很快走过来,敲了敲门推开,就看见他耷拉着脑袋站在那里,浑身只穿了条白色内裤,打结成一团的衣服就那么被扔在地上沾满了水,看来是没法穿了。
水蒸气将他身上的皮肤都蒸成了粉红色,头发**的也不知道拿干毛巾擦一下,发烧还在往地下淌水。
李简繁好笑地走过去,将衣服捡起来扔进脏衣篓,又把人带出浴室重新找了自己的睡衣,耐心地给他换上,给他擦干头发。
他比他高太多了,兰乐穿他的衣服就像是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手脚都被笼在过于长的袖管裤管里面,走路拿东西都不方便。李简繁就让他坐在床上,蹲下帮他把裤管挽到脚踝的地方,然后顺势让他在床上躺好,盖好被子。
床很软,被子也很暖和,兰乐昏昏沉沉就要睡着时,就觉得眼前灯光一暗,身边陷下去了些,带着一身和他一样沐浴**味的李简繁也躺了下来,侧身面对着他,还伸手帮他把被子又往上拉了一些。
兰乐睁着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要问什么:“你在为什么要跟我睡一起?”
“我家事单身公寓。”他说:“除了这间房没有别的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