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近午时,洒了一阵细雨。
雨声细密绵长,给绿植润了层水色,打湿了地面就堪堪作罢。
下午四点多,季靖枝跟许非晚从御水湾出来,暖阳又挂在刚洗过的天空里,洒落时碰到绿植被撞的碎碎的摔在地面。
斑驳的一片,像碎掉的星子。
“等等。”季靖枝侧身,挡着那一片碎星,站在许非晚面前,低眉顺眼的在给她系外套上的腰带,“风凉,别敞着。”
许非晚安静的站着,看着他笑。
“笑什么?”看她眼,他嘴角也跟着弯曲了。
许非晚伸手,给他拨了拨略长的碎发,“你初到许家那天差不多也是这么个光景,站在一抹碎阳下,有几簇花枝在你旁边。”
“我当时光顾着看你了。”
陈年的卷轴展开,那些记忆随着许非晚的话逐渐清晰起来。
“我知道。”季靖枝说,模样太过好看温乖,“我知道你在看我。”
许非晚嗯了声,温温的指腹留恋在下眼睑处,那颗很像泪痣其实是个旧伤的地方。
“你注意到我在看你,眼神穿过碎阳……烫到我心里。那时的风,那时的光对我来讲都是炙热无比的。”
“二哥,那身检察官制服,好好看。”
季靖枝俯身,跟她目光齐平,浮世万景都被他藏到眼里。
好好看。
日照摇金,月笼流银。
他是从画中走来的人。
“那是制服先入了你的眼,还是我先入了你的心?”
许非晚抿着嘴角,眼梢之间淬着春日的艳。
“是穿着检察官制服的你,迷了我的眼,在入了我的心。堂而皇之的偷走了一个十八岁姑娘一辈子的悸动不止。”
“我每次见你啊,都像是我第一次初恋。”
他真的好喜欢听晚晚跟他说情话,像被撸的舒服的狗子,如果他有尾巴此时此刻一定摇的很欢快。
没有尾巴也没关系,他浓密的睫毛眨的很快。
眸里似滴入一抹殷红,在黑沉的眸子中慢慢晕开浸染,里头的流光开始灼亮炙热。
他刚刚,把碎在地上的鎏金也藏了进去。
被晚晚哄的高兴的时候,他大抵就是这副状态。
他的眼睛会说话,在跟晚晚说你快亲亲我。
许非晚抚了下让风吹乱的鬓角,顺带压下凤眸里乍起的潋滟,把春日指头上那抹艳涂在指尖摸上了眼尾。
细白的指尖攥着他腰侧的衣服,稍稍垫脚……
“不要垫脚。”季靖枝伸手扶着她的腰,“晚晚,我会为你俯首。”
许非晚没说话,却深情的嗯了声,高度合适的吻到他嘴角。
他伸出舌头舔了下,柔声说,“好甜。”
“红茶里加了蜂蜜。”
他摇头,眼神勾了她的魂儿,“是你很甜。”
他就勾着她的魂儿,磨砂质感的嗓音继续勾引。
“张嘴,晚晚。”
许非晚攥着外套的那只手紧了紧,细软的睫毛抖呀抖,杨柳腰在他上掌心化了水。
后来,是他抱着许非晚上了车。
是辆新车,内饰的颜色有点亮,许非晚就看了几眼就在此被捞到怀里,侧身坐在他腿上。
“那个隔板……”
季靖枝扫了眼,捏着她下巴,“新加的。”
“……”
臭不要脸的东西!
“你这样很流氓!”许非晚很羞,在家里孟浪些倒也无妨,可在车里……
“晚晚想到哪儿去了?”
季靖枝不要脸的调笑,手上却解了刚刚亲手系好的外套腰带,更是肆无忌惮的解了她天鹅颈上的丝巾。
“青天白日,二哥做不了什么。”
灼灼的呼吸溅落,烫的锁骨脖颈那一片酥麻。
“靖枝——”她腻着嗓子喊他。
“嗯?”他慵懒的回,水墨画一般的眉眼撩起,像在斜睨但不无礼,反而透着坏,眸色比刚刚上车前深了很多。
跟喝了许多酒一样给染红了。
“晚晚,你喜欢哪儿,我们的家你喜欢哪儿。”
许非晚抱着他,无骨的身子在他怀里发着颤,她受惊的时候很喜欢把身体缩成一团,像被欺负了的猫儿缩在主人怀里。
家在哪儿都可以,主要是身边陪着的人是不是她的心上人。
“海云台就很好。”
他愿意住去海云台,必然有个喜欢的原因。
她耳边的呼吸更烫更灼热。
刺麻感从头皮到了脚趾。
“二哥!”她还是缴械了,偏着脑袋躲,“我们去见妈妈,你正经点!”
“那你就不要这个样子,也不要这样喊我。”季靖枝拨过她的脸,沉着眼眸,咬上印了一层浅浅月牙的唇。
“你知道,二哥最喜欢你哪个样子。”
今天的季靖枝像有病,糖尿病,贼能撩人。
说什么都能甜腻到骨子里。
“难,难道不是我哪个样子都喜欢吗?”她含含糊糊的辩驳。
“是,都喜欢。”
“但也有最喜欢,最忍不住,最想……嘶。”
讲不过的许非晚咬人了。
“晚晚!”
就这么一口,让他沉下脸来。
“没到晚上,别撩火。”
讲的那么一本正经,好像刚刚耍流氓那个是她一样。
许非晚气恼,低头咬他锁骨。
“你少欺负人!”她控诉。
季靖枝轻笑,“是我喜欢欺负人,是我坏。”
“一会儿见了妈妈,能忍住不哭吗。”才撩完马上就正经,比变脸还要厉害,“我不喜欢看你哭。”
“忍不住。”闹完了,她贴到怀里,“妈妈伤心了好久,我说了让妈妈伤心的话。”
“其实……”
她脑袋拱了拱,饱满的额头抵着季靖枝下巴。
超像一只求摸摸的猫儿。
“其实,我之前真的有那么一点点恨妈妈。”就算会死,就算生活过得很苦,就算有很多人世的险恶,她也想跟自己的父母在一起。
“我知道。”他声音很温柔,顺着她的意,漂亮的指骨懒懒的揉着小脑袋。
他在哄他的猫儿。
“但是我也很感谢妈妈,如果不是妈妈当初的执意,我就遇不到你了。”
遇见他,是她此生最好的偶然。
她眼睛亮亮的噙着暖人的笑,脑袋被摸的舒服了,真就在他下颔蹭了蹭。
“没关系。”他垂首,亲她珠光的眸子,“我会找到你,我会来跟你偶遇,跟你相爱,就像现在这样。”
“把你变成我女朋友,我爱人,我的太太。”
“哄到户口本上,逃都逃不掉。”
许非晚真的被哄到。
车子开了一路,停到锦上珠的时候,车身上润着的光影晃了晃。
季靖枝先下车,扶着车门提醒小心头顶,许非晚一只脚刚落地,他的手就伸过来,很漂亮的五指,修长,很直没什么异形,匀称干净,而且抓着一把碎光。
许非晚牵上去,仰头瞅了瞅六楼。
好一段时间没回锦上珠了,自打季靖枝生日就没再回来。
两人并肩而行,走的不快不慢。
路上偶遇物业,笑着跟她打招呼。
在电梯里,季靖枝帮她理外套,其实不乱,就是想分散她注意力,她在紧张,注意力被不断上行的数字吸引。
到门口时,许非晚深吸口,做好准备季靖枝才去摁门铃。
“哪位——”是许怀柔的声音。
没一会儿就听到脚步声,然后逼近。
滴滴滴——
门,开了。
“哪……晚晚!”
他们过来没有联系,直接过来的。
云简在客厅带小黑团,听到晚晚两个字,把小黑团放回婴儿床就跑出来,只是她没敢上前,离玄关稍远,脸上有喜色也很紧张局促。
“快进来,快。”
许怀柔招呼着他们俩进屋,她的拖鞋跟季靖枝的拖鞋都收得好好的。
“过来怎么不说一声,家里有些乱。”
许非晚没说话,看了眼云简,嗓子眼痒痒的蠢蠢欲动。
“妈妈。”季靖枝先替她喊了,牵着晚晚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