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飞雨很想甩对方一个白眼,然后就转身走人。----更新快,无防盗上
但面前这个人是她在这个国家决不能惹之人,只是触了他的霉头就毁了自己的前程,若是再遭他厌恶,那恐怕在这个国家将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谈飞雨不会愚蠢自己去招惹这样的后果,她决不能真的无视这个人,不过上次见面的话语犹在耳边,他定是不想看见自己的,但这次的见面又不是她故意策划的,她也很无奈的啊,如果可以的话,这辈子她都不希望遇见这个人。
只希望这次巧合的相遇,不要成为她找自己麻烦的理由。
谈飞雨只觉得自己开口说话也不是,无视对方也不是,沉默了几秒,她看了一眼男帝较为低调中性的着装,身边也没有带着大群仆从,周围不少人在打量他,眼神中并无对帝王的敬重,看来他这次只是微服出巡,自己自然也不能暴露对方的身份。
想明白了这些,她心里也大概有个数了。
谈飞雨抿着唇,扯了扯嘴角,面色如常地对着他郑重地拘了一礼,虽然没有行太过夸张的三拜九叩,但也在最大程度上表现出了该有的尊敬,做完这个举动,为了避免自己再不经意间惹怒他说那样的话,便赶紧识相地离开。
她,真的不愿意再遇见她得罪不起的这位了。
在两人对峙的短短几十秒的时间里,除了一开始与对方对上的视线的那半秒钟,谈飞雨就再也没有将视线放在他脖颈以上的位置,但该死的是,她明明没有看到,却能够明显感觉到这尊大佛的目光一直死死的盯着自己,强烈的视线简直要可以将自己穿个洞了!
只与人对视了一瞬间的她没有看到的是,沈泽一直看着她的目光,是如此的专注,没有厌恶,没有不耐烦,没有不喜欢,甚至在看着谈飞雨的时候,一向心思深沉的他,竟然什么也没有想,只是认认真真地看着谈飞雨,看她的眉毛,眼睛,鼻子,耳朵,发丝,脖颈,衣衫,手背,腰,腿,脚……
那是一种,极端压抑克制之中又带着肆意放纵的眼神。
在谈飞雨对自己拘礼的那瞬间,沈泽看着她的手,没有他想象中的白皙,也不如别的世家小姐一般保养得修长漂亮,她的手,一看便不是娇养的双手,是了,她家境贫寒,母亲早亡,定然得独自一人撑起一个家,这样的她,又怎么可能被娇养长大。
但,沈泽却觉得这双手肤色偏黄的手很好看,他甚至差点没忍住情不自禁地想过去摸摸看。
从来没有人,从来没有人像她这样,只是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便使得自己只是克制自己走近她,就已经花光了所有的忍耐力与自制力。
她的手心会有老茧吗,触摸起来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她的手是热的还是凉的,会比自己还要热吗,如果这双手触碰自己,会是什么感觉,与梦中见到的会有何不同……
沈泽觉得自己想着这些就快要想疯了。
他恨这样的自己,却拿自己无能为力。
在谈飞雨露出冷淡疏离的表情转身离开的瞬间,沈泽身体已经先于意识之前朝她的方向迈出了一步,右手也抬起做出了一个想要挽留的姿势,薄唇张开,喉咙里几乎已经要发出声音来。
不要走!
兀地理智回笼。
他的表情顿时变得很难看,伸出去的手指渐渐弯曲,最后紧紧握成了一个拳头,像是藏住自己的心一样,将其藏到自己的衣袖之下。
不过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而已。
沈泽控制着自己松开握紧的拳头,微微低着头,像一只还没有扔掉骄傲的败犬,转过身,背对着谈飞雨离开的方向,迈出脚步,向反方向艰难地前进着,脑海中不断地回着一些话。
世间是女子的天下,男子不过是女子的附庸,相妻教女乃是上天注定的事情,你想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便是在与天斗,与地斗,与本能在斗,快收起你那些可笑的想法吧,纵使你比全天下所有人都要优秀,这皇位,也决计轮不到你。
因为男子服从妻主,是天经地义的啊。
就算你当了皇帝又如何,你只是个男人,总有一天你要嫁人,生孩子。
当时他是如何反驳那些话的?
他杀掉了所有的皇位顺位继承人,用行动强势地告诉了所有人,男人也可以成为这天下的主人,与天地相斗又有何惧。
至于本能,他道,上天让我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这便是我的本能,我从未对哪个女子动心,坚守自我,这也是我的本能。
为女人失去理智?出生一直到二十五岁,从没有将这个问题放在眼里过。
嫁人成为某个女人的附属?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原的打算便是找个优秀且看着顺眼的人,与其诞下一个女孩,再将这个孩子培养成为自己的继承人。但从没有哪个女人能让他放在眼里,所以继承人的问题一拖再拖,直到两年前,人选是有了,可是他发现不可以,因为那人不是谈飞雨。
二十五岁之前的他完全想象不到,世界上会有自己在乎的女人存在。
直到两年前的那一天,他才终于开始意识到,一直被自己忽视的情爱二字有多么可怕。
他身边不乏各式各样优秀的女人,谈飞雨无论是学识,外貌,气质,还是家境,都不是最优秀的,但是却偏偏入了他的眼,甚至即使是自己用了最大的努力去不让自己接触她,也依旧无法阻挡她的身影强硬地入住了她的内心。
明明也只见过两次,明明连对方的脸都没有看清楚,明明一点也不了解对方,明明……自己在对方的眼里不过只是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
走在道上的沈泽忽然一侧身便走进了一个僻静无人的小巷子,在确定不会有人接近这里之后,他才终于卸下所有的硬壳与伪装,表情狼狈地靠在身后的墙上,眼神中毫无保留地暴露出了他前所未有的脆弱。
他伸手抚上自己不断跳动着的心口,身子靠着墙壁渐渐滑落到地上。
不过只是一个女人。
她厌恶他,畏惧他,在躲避他。
他看出来了。
这是再正常不过了,自己对她做的事情,又怎么可能让她喜欢得起来?
这个女人令他心痛,令他快乐,令他悲伤,令他变得不再像以前那个坚定的自己,而这个女人,对此还一无所知。
他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但此时他的内心却泛起了浓烈的不甘心。
她怎么可以,轻易的打破自己心里防御,然后嚣张的在自己内心占据了两年之后,就想要这样脱身离去?
朕、不、允、许!
而另一边。
谈飞雨觉得在这庄子中呆得不适极了,一方面是一位沈泽这位尊神,另一方面是因为她寒酸的打扮,在这里实在是过于格格不入,她不是圣人,做不到视富贵如浮云,不将世间俗物放在眼中。
恰恰相反,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发现自己是一个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世俗的人。
通俗来说,在这里呆着,让她觉得很没面子,原先她还想着宋正这个闷葫芦开个茶话会,估计也没几个人会去,没想到这厮人缘竟然如此好,居然来了这么多人。
算了算了,反正自己也打算离开京城了,又何必在乎这些虚的东西,至少在离开之前,好好与宋正道个谢再辞别,纵使事情没成,但是感谢还是应该的,况且以后自己做生意,指不定还是会碰到的,这么一个大好的人脉,能保住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不知道自己今后做生意能怎么样,毕竟是从未踏足过的领域。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宋正气喘吁吁地跑到她面前:“哎,我到处找你半天了,飞雨,你怎么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了?”
谈飞雨笑了笑,眼睛似月牙一般弯弯的:“我见这边风景独好,便在这边细细观赏,怎么了,宋姐姐如此急促?这大好的景色应该慢下脚步来欣赏才是。”
宋正插着腰停下来喘了几口气,目光也有些好奇地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谈飞雨,她有什么特别的。
认真观察了之后她发现,谈飞雨五官端正柔和,组合起来的外貌略带着几分秀气,并不是十分突出,不过她一笑起来便会十分亮眼,和善亲切的笑容十分容易夺得人的好感。
另外有一点令她十分在意,他曾亲眼看到过谈飞雨照顾她有腿疾的嫁不出去的哥哥,每一个举动都透着细腻到极致的贴心,一开始她觉得是伪装,可是经过一两年的观察下来,就连她也佩服了。
寻常人家嫁不出去的男子都会受到邻里的偏见,腿疾之人就更甚了,可谈飞雨却丝毫不受这些偏见的影响,甚至还极力的保护自己的哥哥,不让他去听那些谣言蜚语。
宋正将自己与谈飞雨调换了一下,发现若是自己换成她,即使能够出于情谊照顾嫁不出去的腿疾哥哥,也绝对做不到她那样的程度。
她很佩服,同时也很羡慕,羡慕谈飞雨的家人。
所以之前才愿意费尽心思的帮助谈飞雨进宫去见那位一面。
那位选了她,倒也是有眼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