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今日裴镇山被关进天牢,镇西军被勒令返回井州,在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是时候起兵的时候,他心中仍有顾虑。
将裴镇山送进天牢是他一手推动的结果,但当裴镇山真被送进去的时候他却有所不安。
事情发展的太顺利了,顺利的让他有顾虑。
清和被拷问的时候真的什么都没有透露吗?
舟洋本是他的得力干将,私盐私茶的生意他不能出面都是舟洋在帮他处理,就这么一个他几乎要视为心腹的人却在关键时间说要退出,理由也是可笑至极。
因为得到那个住持哥哥的感化,想要做个好人。
在坏事做尽之后做个好人?司马慎差点没忍住抽出剑直接将人了结。
但事情总是福祸相依,清和是灵云寺的住持,还是个尘念未断的和尚,他的善非大善,心中所系也非苍生,司马慎用灵云寺上下之人的性命相要挟便控制了兄弟二人。
要挟之法固然好用,但要挟的总非真心的,司马慎难以断定清和是否知道什么,又说了什么。
但起兵造反一直都是他必走的第二条路。
刺杀若是成功,他起兵夺位。
刺杀若是失败,他起兵弑君夺位,差的不过“弑君”这一步,并且他也不是很在意清和有没有说什么,一个要造反的人也不在意自己被多抖出几条罪,他在意的事只有两件——裴镇山进天牢是不是计谋?镇西军真的回井州城了?
第105章逼宫
几个官员据起兵一事讨论了许久,而真正掌握话语权的人却是站在江山社稷图前一言不发。
“丞相,您也说一句话啊。”李容量说得兴起,满面红光,像是这天下都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司马慎闻言转过身去,他一身黑袍,上面绣着银丝竹纹,颇显庄重,一整个人站在那儿什么都不说也会有一种压迫感。
他的目光一一从在场的诸位谋逆官员脸上划过,在这幽暗凌厉的目光下,众人慢慢安静了下来。
司马慎缓缓开口道:“再等几日。”
“丞相,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李容量睁大那对三角眼说道。
现下所有私兵都已经集结完毕,就藏在京都城和夜明城相接的山上,两万人马可不是小数目,多待一日就多几分被人发现的风险。
“丞相,我已经派人探过,镇西军的一万精兵已经连夜撤出京都,裴珠月离开时面色阴沉,她因为裴镇山下狱的事在宫中和蔺伯苏大吵了一架,因出言不逊被蔺伯苏降了职。说来这蔺伯苏是真狠,一点都不顾及旧情。”严罗敏道,他身为宫中的禁军副统领,宫中发生的事他几乎都知道。
司马慎目光沉沉:“蔺伯苏诡计多端,将裴镇山下狱极有可能是他的引蛇出洞之计,裴镇山乃三朝元老,战功赫赫,如今这般治罪总归太容易了些。”
户部侍郎邢真茂不赞同道:“丞相您这也太小心了些,裴镇山现在都已经被关天牢里了,还顾虑什么,那镇西军没有裴镇山就是一盘散沙,那一万精兵在又如何?我们这儿可是有两万精兵,打他们绰绰有余。还有,丞相您可别忘了再过半个月,另外三军的将士就进京述职了,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过年讲究的是辞旧迎新,我们在这段时间辞了旧帝迎来新帝可是好兆头。”
谋逆之人中亦有与司马慎一样小心谨慎的人,亦觉得现下起兵太冒进了些,然而话刚说出口就被旁人打断。
“当初因为怕行刺失败,被暴露身份,就将所有精兵都召集了过来,现在两万精兵就在京都城外候着,若迟迟不行动,被发现可就功亏一篑了。我不懂你们在担心什么,若是之前清和舟洋供出了我们,都已经起兵了,而现在敌在明我们在暗,反倒迟迟不动。”
“这么多年我们都等了,就不能再等最后洞悉局势这么点时间吗?”
“这般畏首畏尾何时能成事!”
“够了,堂堂朝廷命官现如街头悍妇般争吵,成何体统!”司马慎厉声道:“镇西军到达濮洲城之日便是我们攻打京都之时。”
众人闻言对视一眼,后躬身异口同声道:“丞相英明!”
*
裴珠月带着一万精兵一路西去,途经夜明城直奔濮洲城,中间鲜少休息。
山林中,他们停下了行军步伐,裴珠月命众人原地修整。
“将军,尾巴还在。”斥候来报。
裴珠月面上表情不变饮了一口水,问:“京都那边可有异动?”
“没有异动。”
裴珠月嗤笑了一声:“看来是在等我们回到边境。”
等他们回到边境,那边一得到消息就对京都发起猛攻,到时候他们想支援都支援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