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阮思和鱼倾歌两人结伴,很快便来到了华褚,看着华褚境内的城墙,林阮思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我的天哟!”伸出碧色的袖子遮住眼睛,林阮思仰起头来感受着照在脸上的日光,心情没由来的开朗起来,唇角也一点点地扬起,就连她身上穿着的绿装也因为这个微笑变得那么富有生机,如同春日里一株奋力生长的小草,林阮思回头去瞧鱼倾歌,大大咧咧地笑道,“本姑娘终于到了。”
鱼倾歌回林阮思一笑,“是啊!阮思,终于到了。”
几日下来,鱼倾歌与林阮思已经相处的很好了,其实以林阮思的脾气是很少交到朋友的,除了君子谷中的师兄姐们,很少有人受得了林阮思那阴晴不定的性格,然而,鱼倾歌却偏偏能忽略一切,无论林阮思无意中做了或说了什么过份的事,鱼倾歌都能转眼便忘记了。
“将军,来了,来了!”城门上突然有侍卫吼了一句,“就是她,就是她!”
因着这一声,更多守门的侍卫都将目光投到了她们二人身上。
鱼倾歌楞了一下,听到侍卫的喊叫,抬脚便想逃,可是,就在鱼倾歌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她突然发现……那些侍卫的眼神不是盯着她的,却恰恰是投向她身边的林阮思,鱼倾歌随意地扫了一眼,正好看见城墙旁边贴了一张人像,那画像上人的眉眼与林阮思一模一样,而且,画像还上了色彩,并不单单地只是一幅黑白图画,就林阮思那身碧衫。就算只扫一眼也会叫人印象深刻……长呼了一口气,鱼倾歌这才定了下来,袖中的双拳慢慢放开为掌,面色也很快变得没有什么异常。
“他们是在说你吧!”鱼倾歌笑容满面的用手肘顶了林阮思一下,“看样子,已经在等你好久了?阮思,这是怎么回事?”
林阮思沉浸在喜悦里的心情这才顿住。看了城墙上贴着的画像一眼,林阮思也肯定那一定是她自己,可见画像着实生动,见林阮思没跑,城头上的几个侍卫连连往下跑,直冲着鱼倾歌和林阮思观看,好像担心下一秒林阮思便会凭空消失一般。
林阮思刚到华褚没多久,夏樱的封后宴会上便出了‘飞花红芜血泪泣’的事,之后她便与冰魄连日赶到君子谷中。事实上,除了百里凤烨、夏樱以及月华之外,林阮思在华褚与谁都谈不上认识,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有官兵在这里等着她。
下一秒,林阮思的手已经被两个侍卫牢牢地篡住了,“你……你可来了!”
“放开!放开!”林阮思皱着眉头。对这两个侍卫没什么好感,抬脚便往人家膝盖上踢去,“你拉着本姑娘干什么?本姑娘又不认识你。再不放开,我一针扎死你!”
林阮思奋力地挣扎着,可惜,面对两个身强力壮的士兵,林阮思半点也撼动不了。
没在意林阮思踢的那几脚,越来越多的侍卫围了过来,个个脸上都带着喜色,仿佛劫后余生一般,盯着林阮思的目光活像对面对观音。
“丫的,连你们的皇后夏樱对本姑娘都得客客气气地。你们居然敢抓我!”林阮思恶狠狠地盯着身侧的侍卫,“把我送去皇宫,立刻。”
“属……属下没有恶意。”被林阮思一盯。那侍卫不由吞了吞口水,他完全不知道林阮思的身份,可是……这几天里,景枫却因为这个人多次差人到他们这里,吩咐侍卫们务必加派人手,一定要把人找到,可见景枫对这人的重视,故而,这侍卫不由的便在林阮思面前自称起了属下!
然而那声属下却叫鱼倾歌吃了一惊,在此之前,鱼倾歌早就调查过了林阮思,她知道她是大夏的太医,却不晓得……林阮思在华褚居然也有官位么?
不动声色地思索着,那渔家女眸光显得越来越沉。
林阮思正待说些什么,突然有人从众多侍卫中冲了过来,还没到林阮思面前,那人便急急忙忙地问道,“在哪里!还不把人带到老子面前。”
这人正是慕臣!
最近几年里,慕臣已经很少回朝了,他都一直在这里练兵,对于朝中发生的事知道的不多……对于景枫急着找林阮思的原因,慕臣多少知道一些。
就算是最快的消息,从皇宫中传到这小边小境也是需要不少时间的,对于封后宴和大夏使臣的事,慕臣道听途说了一些,却知道的不全,如今……传到慕臣这里的消息不过是夏樱病危,若是找不到这个碧裙神医,那么……说不定夏樱就得玩完了。
说起来,对于夏樱,最开始,幕臣在咬牙切齿的恨意中也是带着无边的敬意的,再之后,听说夏樱要成为华褚的皇后,慕臣险些把肝都气爆了,可是,在夏樱从大夏到华褚,路过他们这的那几天……慕臣日日与夏樱切磋功夫,还输给夏樱万把两银子,那些日子却将这个老将军与夏樱的关系拉近了,最初的恨意与敬意交织的复杂情感开始缓缓地变了……
那是为军者之间的惺惺相惜,亦是敌对者之间的相互欣赏,更是习武者之间的意气较量,慕臣与夏樱之间的年龄相差二十年,这也让慕臣对夏樱产生了一种类似孙女的亲情!恨不得世间上不曾出现靖安王爷,更恨不得夏樱不是大夏人,那么,他便可以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教给夏樱,这些年来,慕臣闲下来后也是写了些兵书的,却苦于一直没有传人!在听慕臣听说夏樱快死了的时候,慕臣却发现,自己居然是那么焦急害怕,甚至是……悲哀!
那是一个多好的女子,多么有才华的将军啊!
在听说林阮思可以救夏樱后,慕臣比谁都积极,日日在城门附近转达,几乎连觉都不睡了。一向严谨的慕臣为了找到林阮思,居然没有操练军队了,把教场弄得一团糟。
“小神医啊!你可来了!”推开林阮思身边的那两个侍卫,慕臣亲自上前,宽厚的大手用力地捏住林阮思的掌心,“神医救命啊,靖安王爷夏樱……我们的皇后娘娘可还等着你救命呢!”
说话间。慕臣已经拽着林阮思往前走了,“快快!”慕臣显得很焦急,冲着最近的一个侍卫狠踢了一脚,“还不去备马,你个崽子,这点眼力都没有。”
“是是是!”被慕臣踢了,侍卫也不恼,连连应声着往回跑,心里的石头立刻卸了下去。要是再找不到林阮思,他都不知道慕臣会做出什么事,平日里,慕臣操练军队时,他恨不得没在这世上活过,可是。等慕臣真的放他们假时,他又浑身养得慌。
“阮思,你要带她去哪!”眼见着自己即将面临被抛弃的命运。鱼倾歌一咬下牙,连打开手挡在了慕臣和林阮思面前,脸上的表情很是害怕,口气却很坚定,“你,你不能阮思走……我,我不准你伤害我的朋友!”
慕臣的眼睛这才瞧见鱼倾歌,“这……这谁啊?你也会医术么?”
没等鱼倾歌回话,牵马的侍卫已经将林阮思和鱼倾歌都推到了马车里,“将军。你快走吧!”
“到底怎么回事?”林阮思再在已经冷静了下来,听到慕臣提起夏樱眉头不由的蹙起,“怎么……她不是又要死一次了吧!”
慕臣唇角抽了抽。对‘又要死一次’这样的说法感觉到无比的别扭,可又不好当面呵斥林阮思,只好憋在心里,把自己给郁闷的够呛。
慕臣三言两语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林阮思,听了之后,林阮思也沉默了下去,再不闹着要跳马车了,见鱼倾歌还战战兢兢,林阮思甚至开口安慰道,“没事……你要办的事到了皇宫都不是难事,到时候,我让月华师姐帮你,就当是这几天给你我抓鱼的补偿了。”
马不停蹄地冲到皇城,还没等进皇宫,慕臣的马车便被人给档住了,那人身上罩着一层黑纱,连眼睛都看不清楚,风吹起的时候隐隐可以瞧见黑纱下露出一些白色的发丝。
“你是什么人!”慕臣把马拉停,红着眼睛猛地站直了身子,将林阮思和鱼倾歌护在了身前。
那个连脸都看不清的人并没有理会慕臣,隔着黑纱冲着林阮思招了招手,“你跟我走!”
林阮思听见这个声音,身子不由的一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你……你你你,你怎么还活着?”
听林阮思和黑纱人的谈话显然是彼此认识的,慕臣捏剑的手这才微微松了一些,“小神医,你认识啊!”
听黑纱人的声音像是个女子,那声音非常清脆,可是想来……那人却已然沧苍,那等动听的声音里却叫人听不出半分的朝气,宛如暮鼓待死的老者一般。
“滚下来!”
黑纱下偶然露出的那几丝银发叫林阮思不觉间从头梢冷到了发尾,连皇帝都放在眼里的女里,却发起了抖来,紧紧地牵着身边的鱼倾歌,似乎想从她的身上汲取一些温暖一般。
“你是要师伯亲自来请你不成?”黑纱人冷笑了两声,虽然她的面纱下看不清表情,可是林阮思却已经被吓得腿软了,一个哆嗦便从马车上摔了下去。
“阮思,你没事吧!”鱼倾歌连忙跟着跳下去,将摔倒的林阮思抚起。
“师……师伯!”恭顺地垂着头,林阮头紧咬着下唇,跟本不敢抬头。
“师伯?”轻叹了一口气,黑纱人有些无奈,“其实你不愿认我,我是知道的,也罢……我也不愿见你这惺惺作态的丑样!”
林阮思脸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了,她突然想起夏樱……
“师……师伯,你说什么!”顿了顿,林阮思方问道,“是你给夏樱服了那药,让她三个时辰内的记忆全消的,是不是?”
“与你何干?”黑纱人并不打算告诉林阮思,这两人之间虽说是师伯与师侄,可是,他们却明显不是很亲近,“跟我走!”
慕臣哪肯让林阮思离开,拨剑便去挑那人的黑纱,“夏……夏樱还等你救呢,你得跟我走!”
黑纱人的身影很快,然而慕臣也不弱,虽没有伤到黑纱人分毫却将她的黑纱挑了起来……
那之下是一头银白色的华发,直直地落到她脚踝,每一丝每一毫都白得那么纯粹,一点杂色也没有!
慕臣不由得看呆了,便是古稀老人的头发也不可能白到这般地步啊!
“你不想活了!”林阮思白了慕臣一眼,“快滚!夏樱死不了,也不差我这一时半会。”
是啊,她怎么会死呢?说这句话的时候,林阮思不由的有些心酸,因为她明白百里凤烨在她身边,那么……她若真死了,必是踏着那红装人的尸体而离开的,若真如此,夏樱又有什么不满足呢?
盯着那样的银白色长发,鱼倾歌蓦然一惊,虽知道不便开口,却还是止不住地问道,“你……你是妖魂?”
ps:
虽然迟到了,但还是祝大家春节快乐,万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