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困境(1 / 1)

顾永慧不记得这是她第几次有意识,迷迷糊糊的听到周围的声响。

但和前几次一样,她的双眼怎么都睁不开,脑袋也是混混沌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她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随后一个略显沙哑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

“夫人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一直昏迷不醒,嘴里还时不时的说些胡话。”

顾永慧知道问话的是“绿蕉”,答话的是“红叶”,她们两个都是这屋里的大丫鬟,经常出现在她身边。

她听到绿蕉语气愈加沉重:“夫人还在不断说胡话?这可如何是好?这回夫人怕是真真被吓厉害了!世子爷他也太狠心了,怎么能当着夫人的面做那等凶残之事?别说是心智单纯的夫人了,即便是我,一想起当日的情形,胸口也似压了块沉甸甸的大石般,又闷又疼!”

红叶愤然接话,语气满是不平:“都是那邬氏害的!夫人她心智单纯,不过是觉得那奶猫好玩才追着它跑,那么小的奶猫,连巴掌大都没有,跑得跌跌撞撞的,怎么就能把邬氏吓晕过去?邬氏她胆子是只有芝麻绿豆大吗?!”

顾永慧的意识已经断断续续清醒好几次了,每次都能从身边人嘴里零零散散的听到一些事。

她把听到的那些事慢慢拼凑到一起,原本一片空白的脑海,也渐渐记住了一些人和事———她们说她叫“顾永慧”,是个嫁入承恩伯府守了三年望门寡,且心智不全的寡妇。

绿蕉口中那个狠心的“世子爷”叫俞归鸿,是她突然诈尸携真爱同归的夫君。

红叶口中的“邬氏”就是俞归鸿的真爱,叫邬宝婷。

顾永慧虽然是个傻子,但半个月前却还是个活泼乱跳的傻子,不似如今这般,只能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苟延残喘。

据说半个月前她出事那一天,正好是邬宝婷初次回俞家拜见长辈的吉日。

她是傻子,自然不会有人通知她去见那从未见过面的夫君,她是乐呵呵追着一只小巧可爱的奶猫四处乱跑,无意中跑到俞归鸿和邬宝婷面前的。

那只奶猫不过几个月大,跑起来歪歪扭扭的,似喝醉般,十分可爱。

它为躲顾永慧的追赶逗弄,一跑到俞归鸿和邬宝婷跟前,就在他们脚下钻来钻去……邬宝婷就是这么被吓到的。

当时邬宝婷脸色突然一片惨白,娇滴滴的惊呼了声,便软绵绵的倒在俞归鸿怀里。

俞归鸿一见心尖尖上的人儿倒下,顿时手足无措,再一见居然是顾永慧驱使“恶猫”前来吓人,当场大怒,为替邬宝婷出气,竟命人当着顾永慧的面,用胳膊粗的棍子,一下接一下,生生将那只奶猫活活打死!

那奶猫虽小,但被打时叫声却异常凄厉,如婴童厉哭般,十分骇人。

顾永慧虽心智不全,但却本能地对面前这一幕感到害怕,被人强行按住的身子瑟瑟发抖。

她大声哭叫着,求绿蕉她们救她,带她回去……但俞归鸿恨她冲撞了他的心肝宝贝,又岂会轻易饶过她?

俞归鸿一面让人把绿蕉等人拦住,一面吩咐粗使婆子按紧顾永慧,冷酷无情的吩咐,一定要给顾永慧一个惨痛深刻的教训。

奶猫的惨叫声如杜鹃泣血,一声一声的钻入顾永慧耳朵,她被人按着逃不开,便下意识的用手捂住耳朵,想要把奶猫那凄厉的叫声隔绝在外……

可俞归鸿竟连耳朵都不许她捂住,还命人扳直她的脸,逼迫她目睹奶猫惨死的整个过程!

顾永慧瑟瑟发抖着,眼里逐渐只剩下猩红的画面———鲜血四溅、皮肉崩裂,鲜红色的粘稠液体在青石砖地面上流淌,四下蜿蜒、触目惊心!

顾永慧被吓坏了。

她渐渐的不吵也不闹了,就那样呆呆的坐在地上,眼神空洞、表情迷茫,三魂七魄似全丢了般。

绿蕉等人将她抱回偏院后,无论怎么逗她,她都不肯开口说话。

顾永慧呆呆坐到半夜,毫无预兆的发起热来,整个人很快就滚烫得吓人!

她烧了整整一天一夜,这一天一夜里,绿蕉她们到处去求人,可俞家人却偏偏不让她们请大夫回来,也不许绿蕉几个出去,还说顾永慧是个傻子,心智不全,什么都不懂,怎么可能会被吓出病来?

俞家人还凶神恶煞的警告绿蕉等人,让她们不要上下乱蹿、胡乱操心!

好在顾永慧福大命大,没有大夫诊治也硬抗过去,身上的高烧逐渐褪去,只是人连着大半个月一直昏迷不醒。

所幸的是她虽然昏迷,但绿蕉她们灌喂她的米汤,她还是能凭着本能咽下,否则她即便没有烧死,也早就饿死了。

但她总是这样昏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虽然她的意识时而清醒,但她不能睁眼、不能说话,更不能起身,这和活死人有什么区别?

顾永慧不想当活死人,因而她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够被治愈,这样她才能进一步解开心中的种种谜团。

她心中正这般迫切的想着,耳边就传来绿蕉破釜沉舟之言:“不行!我们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再拖下去我怕夫人会……”

红叶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我们得想法子替夫人请个大夫才是,不能任凭那些黑心肝的人作践夫人!”

“你说的倒是轻巧,可这院子虽然偏远,但里里外外可是守了不少人,我们如何出去替夫人请大夫?”红叶说着顿了顿,语气透着几分绝望:“即便我们能够侥幸出去,顺利请到大夫,又如何将大夫带进内院替夫人把脉问诊?”

绿蕉沉思了片刻,很快另外提了个法子:“你说的对,大夫怕是请不进来。为今之计,我们只能牢牢记住夫人的病症,想法子出去后再寻个医馆,仔细把夫人的病症同大夫讲清楚,再请大夫根据病症开方抓药。”

“若是只带药回来,那倒是比带个大夫回来好办,可……”红叶语气有些迟疑,显然不大赞同绿蕉的话:“可不把脉问诊便开药,这真的能行吗?可别弄巧成拙!”

“我听说有些医术高明的大夫,不必面对面的把脉问诊,就能对症下药。”绿蕉关键时刻倒是有些果断,不似红叶那般犹豫不决,很快一锤定音:“我们眼下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夫人的病一天天拖下去,即便有些不妥,也只能放手一博了!”

红叶听了绿蕉的话,沉默了片刻,忽地抬头:“好!就按你说的去做,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办!不过,我要如何出去?”

绿蕉心中早有主意,快步走到梨木镌花梳妆台前,打开压在最底下那个紫檀描金木盒,取出一对金镶鸳鸯莲钗、一对金鱼银耳坠并两支金顶银脚簪,神色郑重的交到红叶手里:“但凡是人十有八九爱财,事急从权,这些东西虽是夫人所剩无几的陪嫁首饰,但却也只能先拿出来救急……夫人日后若是怪罪下来,由我一力承担便是!”

绿蕉先示意红叶不必担心事后被责骂,复又细细嘱咐道:“你且拿着它们,耳坠和银脚簪用剪子绞了,拿去打点守门的婆子;那对金莲钗贵重些,你出去后拿去当铺当个活当,得了银子用来请大夫抓药。只要你心细些,寻对人打点,一定能钻到空子出府!”

红叶的心情如同掌心般沉甸甸的,她羽睫轻颤,片刻后似下定决心般,重重冲绿蕉点了点头,随后大步离去。

顾永慧竖着耳朵,一直到逐渐听不到红叶的脚步声,悬着的心才稍微落下———希望红叶此去能够顺利,带回来的药她吃了能够彻底清醒过来。

红叶走后,屋里又来了一人,得知红叶此去之意后,语气满怀希望:“红叶姐姐是我们几个里头最机灵的,平日里和府里那些丫鬟仆妇也都处的不错,加上又有东西打点,一定能够顺利带药归来!”

那人说着“呵呵”的傻笑了起来,声音也欢快了不少:“红叶姐姐一带药回来,夫人喝了肯定就能醒过来!”

顾永慧认得这个略显傻气的声音———她叫“阿雀”,也是这屋里服侍的大丫鬟。

绿蕉心里其实一直七上八下,最最担心的就是大夫没有当面问诊,出现偏差,即便红叶千辛万苦的拿回药来,那药夫人喝了也不管用。

但她一对上阿雀满怀希望、亮晶晶的双眼,便不忍心说出实话。

她伸手轻轻摸了摸阿雀头上梳的包包,点头附和:“嗯,你红叶姐姐一向是个能干的,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

顾永慧情绪受到感染,心里也冒出一个小人,挥舞着拳头鼓舞自己———红叶一定不会让她们失望!她很快就能彻底清醒过来了!

顾永慧自我鼓舞了一番后,精神出奇的好,从得知绿蕉和红叶的计划后,意识就一直清醒着,并未像前几回那样清醒几刻种,便昏昏沉沉的睡去。

她和绿蕉、阿雀一起等啊等,从清晨等到午后,一早就出去的红叶还是没有半点消息。

阿雀不由有些着急,隔一小会儿便翘头往院子里瞧上一瞧,失望了几回后,又自个儿替红叶寻了借口安抚自个儿:“一定是那些守门的婆子盐油不进、不好打点,红叶姐姐不得不多花费一些功夫,才会一直没有消息!嗯,一定是这样!”

绿蕉笑着摇了摇头,并未接话,只继续做着手里的针线活。

顾永慧脑袋渐渐沉重起来,有些撑不下去了,被绿蕉灌喂过米汤后,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待她再次醒来已是华灯初上,红叶却依旧还未归来。

顾永慧屏气凝神的捕捉身旁的动静,先是听到来来回回的踱步声,随后听到了阿雀担忧的声音:“绿蕉姐姐,红叶姐姐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她不会被世子爷的人抓起来了吧?”

“你别着急,我这就打发个小丫鬟去打探消息。”绿蕉安慰完阿雀,很快喊了个小丫鬟进来,让她去二门打探情形,问问是否有人看到红叶。

那小丫鬟一溜烟的跑了,一直到内院落了锁都没折回来。

绿蕉有心亲自出去打探一番,无奈不但内院已经落了锁,就是她们住的偏院也被锁上了,她再着急也只能暂时忍住,待明日一早偏院去了锁,再出去打探消息……但愿红叶不要出什么事才是!

这一夜,不但顾永慧难眠,绿蕉和阿雀也同样辗转难眠。

她们都在猜测红叶未准时归来的缘由,且虽未有不好的消息传来,但主仆三人却不似之前那般满怀希望了。

翌日,天将将泛白,顾永慧住的偏院才刚刚去锁,绿蕉还来不及出去打探寻找红叶,红叶自个儿就率先归来了。

顾永慧也是一早就“醒”了,意识无比的清晰,因而红叶一开口,她就敏锐的从她语气里捕捉到几种不同的情绪———有欣喜、有兴奋,还有扬眉吐气。

最新小说: 这个omega军官A炸了 沈嘉 女配她只想上床(快穿) 【黑篮】我意本非此(高H,NP) 欲望乐园[总攻](H) 落花无意(NP) 惯性下沉 过度宠溺(1v1 叔侄) 好父母家规新十条 小情人呀(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