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士们先将那个昏迷不醒的管家齐顺给径直绑缚住了,也未曾交给顺天府的捕快看管,而是带着人质,径直往京中行去。@樂@文@小@说|而吴元则是跟虞泛告了罪,随即也随着死士们,将受了重伤的楚河给送到的京城之中。好在虞泛来时,乃是乘着马车出京的,否则还真真不知该如何将楚河送入去。
此刻京城大门已然紧闭,吴元拿着圣人赏赐的腰牌,这才带着一行人入了京城之中。因着宵禁的缘故,街道之上并无寻常百姓的身影,只听见更夫的声音。
带着楚河赶去了最近一间善宝阁之中,吴元本想着善宝阁的大夫极有能耐,想来也可以将楚河救治妥当,却未曾想到须发皆白的老大夫检查了楚河的身体之后,便只是摇头,言道:“即便保住了这人的性命,将来再也下不去床了,与废人并无差别,救下又有何意思?”
吴元从未想到楚河竟然会受到如此重伤,如此他该如何向贵妃娘娘交代?俞贵妃出身于秦国公府,说派遣死士便派遣死士,着实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妃嫔,若是其因着楚河重伤之事动怒,该如何是好?
现如今吴元正与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的团团转。那厢秦国公府四老爷俞臻也赶到了善宝阁这间分号之中,先是瞧了瞧软倒在地的管家,发觉这小老儿性命无虞,想来也能充当证人,为大哥洗清罪名,心下松了一口气,便见着吴元含泪奔了过来。
“四老爷,您快救救楚河侍卫吧!若是楚河侍卫真真有个三长两短,即便杀了小的也不够赔命的!”
俞臻能经营起偌大的善宝阁,医术自然也不会差,此刻听得吴元的动静,也未曾推诿,便径直行至里间儿,走到床榻一旁,为楚河号了号脉,抬手轻轻按了按其颈肩处,淡淡道:“能救是能救,但恢复到什么程度,俞某人便不敢保证了。”
听得能救二字,吴元心头一喜,只消将楚河暂且保住就成,如此若是这侍卫不能恢复如初,想来看在俞四老爷的份上,贵妃娘娘也不会开罪于他。
翌日清晨,吴元径直入了关雎宫正殿之中。
俞蕴之端坐于主位之上,开口问了一句:“昨夜行事可还顺利?”
听得此言,吴元心下一颤,面色也有些难堪,颤巍巍的说道:“回娘娘的话,昨夜清风观之行也还算顺利,抓住了齐顺这厮,且寻回了先前替换的粮草。不过……”
“不过什么?”
俞蕴之最不喜听得不过二字,此刻秀眉一拧,凤眸之中便现出一丝寒光,让吴元顿时颤抖的更为厉害。吴元这人还是有些本事的,只可惜胆子忒小了,最为看重的便是自己的小命儿,真真是个不中用的。
“娘娘,楚河侍卫受了重伤,如今昏迷不醒,还望娘娘勿要责怪!”
此刻吴元一咬牙,便将楚河伤重一事径直吐了口,他还未曾见着俞蕴之发难,便听得啪的一声,辛夷手中端着的茶盏登时碎在地上,其中还盛放着滚烫的茶汤,溅在裙裾之上,但这名为辛夷的女官却好一无所觉,仍是木愣愣的站在原处,好似神魂出窍了一般。
听得辛夷发出的响动,俞蕴之眉眼处也划过一丝忧色,暗自压抑住奔涌的心绪,复又开口问道:“眼下可请了大夫?楚河侍卫到底何时能够醒来?”
“楚河侍卫先是在清风观中纵火,如此侍卫们方才有机会潜入清风观中,寻出粮草所在的地界儿。清风观中藏着户部尚书府的管家,管家齐顺见着事情败露,便投入火海之中欲要自裁,楚河侍卫便是因着要护住齐顺,这才被掉落的横梁给砸到了脊背处,受了重伤。
先前俞四老爷看过楚河侍卫的伤处,言道有几分救治的可能,但却不知恢复的如何。”
俞蕴之将吴元所言一字不差的收入耳中,秀眉也不由蹙紧了,她未曾想到楚河竟然为了护住一个管家的性命,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了,若是真真再也救不好了,该如何为之?
抿了抿唇,俞蕴之知晓那名为齐顺的管家此刻已然被带到了金銮殿上,如此即便户部尚书再如何诡辩,也无法将脏水泼在父亲头上了。
“吴大人,你可想要什么赏赐?即便本宫不能许你官位,银钱却是不缺的。”
闻言,吴元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连连说道:“多谢贵妃娘娘美意,微臣虽说帮了贵妃娘娘一个小忙,但也不到拿赏赐的地步,更何况眼下楚河侍卫还受了重伤,微臣更是于心有愧,还未娘娘莫要折煞微臣了。”
见着吴元一派谦恭的模样,想来是真真并无求赏的心思,俞蕴之也允了他,反正若是吴元日后落入为难之中,她出手相助一次,也算是扯平了。
“既然如此,天色也不算早了,白芍送吴大人回去罢。”
吴元冲着俞蕴之拱手行礼,道:“微臣告退。”
待白芍送吴元出了正殿的雕花木门之时,俞蕴之将此处无关的宫人尽数摒退,站到辛夷身侧,抬手握住其不住颤抖着的肩头,沉声道:“辛夷,如今四叔亲自出手,想来楚河并不会有大碍,你便放心罢,莫要心急。”
将俞蕴之劝慰之语收入耳中,辛夷眼眶陡然红了,咬了咬唇,颤声道:“主子,奴婢想要出宫瞧瞧楚河。”
听得此言,俞蕴之哪有不应允的道理,开口说道:“你若是挂心楚河,便在善宝阁中多呆些时日,等到楚河好转之后,再回宫也不迟。”
辛夷微微哽咽了一声,径直颔首,随即便抬手捣住菱唇,疾步离开了关雎宫之中。
见状,俞蕴之心头也有些堵得慌,楚河身手当真极为不错,即便这厮陷入险境,想来也能够成功脱逃,若非因着齐顺那个碍事儿的东西,也不至于落得现下这般结果。
狼狈不堪的齐顺被侍卫压到金銮殿上,一干朝臣瞧见这仿佛乞丐一般的身影,一时之间不由有些疑惑,只除了站在文臣队列之中的户部尚书齐灵均,眉眼处划过一丝惊诧之色,显然是认出了齐顺的身份。
楚尧端坐在龙椅之上,将殿中诸位大臣的神色皆收入眼底,薄唇勾起一丝讽笑,径直开口道:“诸位爱卿可使得殿中之人?”
听得圣人开口,朝臣们一齐将眸光投注在齐顺身上,后者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管家罢了,哪里见过此般场面?登时身子便颤抖的好似筛糠一般,眼神儿不自觉的望着齐灵均。
能立身于金銮殿之中的朝臣,哪一个都是人精,此刻瞧见殿中乞丐的神色变化,一时之间也不由有些兴味儿。难不成这乞丐与户部尚书齐灵均有些干系,不然为何如此作态?
齐灵均暗自腹诽,恨不得将齐顺这个蠢笨东西径直打杀了,偏生此刻他处于金銮殿上,自然不得妄动。
楚尧也不欲再与齐灵均虚与委蛇,冷声开口道:“齐大人,想必你对这位乞丐应当极为眼熟罢?”
闻声,齐灵均面色一派惨白,猛然跪倒在地,冲着楚尧不住叩首,道:“陛下饶命,这乞丐不是旁人,正是微臣府上的管家,微臣也不清楚管家为何会出现在金銮殿之上,难不成这厮生出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方才落得此般地步?”
齐灵均如此开口,明摆着便是要牺牲齐顺这枚棋子了。此刻齐顺望着齐灵均,眸光之中尽是不敢置信之色,尚书大人明明将他视为心腹,怎的霎时间便沦为弃子了?
楚尧眉梢微微一挑,玩味的道:“齐大人不知您府上的管家为何出现于金銮殿之上,那可知京郊的清风观?”
说到清风观这三个字之时,楚尧鹰眸之中也现出几分杀意,他虽说清楚粮草以次充好之事与兵部尚书无关,但也并不知晓齐灵均竟然会趟这趟浑水,果真是心大了。
齐灵均身子也不由微微颤抖,其原本生的一副儒雅模样,此刻因着面色灰败,瞧着倒显得极为落魄。
“齐大人为何要将户部的粮草给藏在清风观中?眼下给朕一个解释如何?”
楚尧此刻是动了真怒,让齐灵均心神一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冲着楚尧哭诉道:“陛下,臣当真是不知情啊!微臣身为户部尚书,又怎会贪图那一批钱粮?至于那清风观,微臣连听都未曾听说过,自然与微臣无关!”
齐灵均当真是个嘴硬的,死到临头也不知悔改。楚尧俊朗的面庞之上一派冷色,手指轻叩着金黄的龙椅,径直说道:“既然事情与齐大人无关,那齐大人便说说,粮草以次充好一事应当与谁有关,若是说的有道理了,朕便信了齐大人你。”
说着,楚尧好似漫不经心的扫了站在武将最前头的秦源一眼,先前还以为这厮是个安分的,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年,他便故态复萌,真真不将自己这个圣人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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