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李子民在出租车里一直睡到太阳落湖，这一觉睡得扎实、香甜。
洪水湖大堤上植被丰茂，古木参天，凉爽的湖风透过车窗，让他的梦越发甜美，他在归巢的鸟鸣中醒来，下车舒展筋骨腰身。何春雨见他醒了，走过去说：“饿了吧，咱们回家做手擀面吃。”李子民从懵懂中惊醒，知道自己在车上，而且是在洪水湖大堤上，明白妻子的用意了。
一进家门，何春雨就忙开了，她一边放水指挥李子民洗澡，一边忙着和面做长鱼面。这是丈夫最喜欢吃的饭食，她清早起来就去菜市场卖了长鱼，并在心里祈祷，愿丈夫今天能吃上自己亲手做的长鱼面。
何春雨做好面条，盛好两碗，把蒜泥捣好，放了点醋和麻油，将煮熟的鸡蛋剥好放在蒜泥里捣烂，闻闻味道，觉得不错，便大声喊道：“子民，开饭了。”叫了两声不见动静，她慌忙冲进卫生间，见丈夫躺在浴缸里又睡着了。何春雨忙摇醒他：“子民，子民！不能在浴缸里睡，危险。”
李子民惊醒：“我怎么又睡着了。”何春雨心疼地说：“你是太疲乏了，快起来，吃点饭再睡。”
李子民忙从浴缸中立起，用干毛巾擦净身体：“吃完饭去看看万里大哥。”何春雨帮着丈夫把后背擦了擦，又把换身衣服递过去说：“你精神状态不好，要不然晚上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去好吗？”李子民说：“还是晚上去吧！晚上时间充裕。”何春雨说：“也好，吃了饭就去，咱们得好好感谢万里大哥。”
2
李子民与何春雨吃完饭，收拾利索，带了两袋十公斤包装的大米出门了。这是何春雨娘家哥哥送来的洪水湖有机大米，这种水稻栽种在洪水湖滩涂上，不施化肥，不打农药，无公害，每年上市量很少。去赵万里家不需要带贵重礼品，这是规矩。
他们直奔市政府家属院赵万里家。为他们开门的是赵万里爱人张彩虹，她热情地把他们让进客厅。张彩虹见李子民一手提一袋东西忙问：“这是什么！”李子民将两袋大米放在客厅沙发边说：“大米，你喜欢的洪水湖有机大米。”张彩虹说：“现在这种米可金贵了，听说洪水湖县把有机米卖到中南海去了，身价倍增。”李子民说：“以后没事干，包一片水稻田种有机米去，保证挣好钱。”张彩虹笑笑说：“看把你愁的，仕途没的走了？等着吧！有你干不完的事。”何春雨接过话茬说：“古河区委已经把他的局长职务免了，他现在真没地方去了。”张彩虹惊诧：“是吗？这也太性急了吧！人还没走茶就凉了。”张彩虹一边说话，一边忙着沏茶。
家中的宠物狗“欢欢”跟前跟后转悠，这是条纯种“日本白狐”，极灵巧，通人性。张彩虹弯腰拍拍“欢欢”脑袋：“到阳台玩去，别跟我。”“欢欢”一路小跑去阳台了。何春雨喜欢的了不得：“‘欢欢’真聪明。”张彩虹说：“宠物的灵性就是对主人的忠诚，这也是宠物招人喜爱的原因。”
正说着话，门开了，赵万里提着公文包进门，他脱鞋时就嚷嚷开了：“张老师呢！快弄点吃的来，我一天都没吃好饭。”赵万里叫妻子从不直呼其名，而是叫张老师。张彩虹在清江第一中学任教，名副其实的老师。
赵万里晚上回家，张彩虹总要给他做点吃的，所有的应酬都离不开酒，每晚两三个场子跑下来，肚子里装满了酒。只要有条件，赵万里在开喝之前，总要让服务员给他弄碗米饭垫垫，今天应酬的场子比较多，没来得及吃饭。他脱掉鞋，放下包，一转脸看到李子民站在面前，他立马兴高采烈，表现出一种特别的亲近：“不好好休息，大晚间的跑来干什么？春雨没来？”何春雨忙跑过来说：“我能不来吗？”赵万里盯着李子民看了一会说：“瘦了。”李子民说：“还行。”赵万里忙对张彩虹说：“张老师备酒备菜，我要和子民喝两杯。”李子民解释说：“来之前，我们在家吃过了。”赵万里高声说：“吃过了也要喝两杯，这喝酒就得有适当的机会合适的场合才能喝得下，喝得有意义。拿酒来！”
难得市长高兴，李子民怎好客气拘礼，忙随赵万里进餐厅入座。
见丈夫高兴，张彩虹也欢欢喜喜地张罗起来：“是呀！这时不喝酒什么时候喝酒呀？你们哥俩也好久没坐在一起喝酒了，今晚好好喝两盅。”张彩虹招呼何春雨进厨房准备菜。冰箱里有现成的菜肴，放微波炉转转就得。
赵万里拿出一瓶台湾金门产的“金门大曲”说：“这还是去年去台湾考察带回来的，没舍得喝，便宜你了。”李子民接过酒打开，先给赵万里斟了一杯：“这酒我喝过，性烈，过瘾。”赵万里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你们建筑管理行业的人，没喝过的酒不多吧！”李子民苦笑道：“那也得看什么人，建筑管理行业的领导是建筑公司和包工头的主攻目标，他们最简单的结交方式就是吃喝。”赵万里深有感触地说：“是呵！在这个行业中能做到清白干净的干部值得尊重。来！端起酒杯，接受大哥的敬意。”李子民腾地站起来说：“市长别这么说，我担待不起。”赵万里一仰脖子将一杯酒喝个底朝天：“别市长长市长短的叫好不好，我以前就和你说过，没人的时候叫大哥。”李子民站着说：“谢谢大哥。”
赵万里今天真是高兴，是为李子民高兴，面前的这位老弟才是真正的好干部，是条汉子。他亲昵的瞪着李子民说：“谢我什么？我并没保你，是你自己没事，这次如果你真是有事，谁也保不了你，一盆眼珠子盯着我呢！不过话有回来了，你从小就跟着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是了解的，就是保你也是应该的，不能让好人吃亏，不能让那些只会说空话不干实事的人专整干事的人。”
李子民感动了，眼角溢出了泪花：“别人碰到像我这样的事，躲还躲不及，您身为一市之长，不忘旧情，亲自过问，我打心里敬重您。”两个人又干了一杯。
张彩虹在厨房提醒道：“可别给子民喝多了，才出来身体虚，悠着点呵！”何春雨说：“别管他们，难得高兴，让他们尽兴。”
赵万里心绪耿耿地说：“你以为抓你就是冲着你？用老百姓的话说，那是杀鸡给猴看，斩我臂膀的！”李子民听了这话，头脑轰的一声：“这我可没想到，从纪委和检察院的审问能看出，他们想获得更多的案情。”
赵万里端起酒杯一仰脖子又自饮一杯，拿起筷子敲着碟子说：“想借你这件事做文章的人太多了。”
李子民满眼泪水，他举起酒杯：“大哥，您没变，您还是我心目中的大哥。”赵万里看着面前这位儿时的‘跟屁虫’，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生出一种情同手足的亲情感。想想这几年，随着自己地位的变化，亲友们敬而远之，同学、朋友和儿时的伙伴渐渐疏远了，自己却成了没有欢乐的孤家寡人，有的是官场上礼节性的应酬，那种道貌岸然的程式化接待，少了无拘无束的自然姿态，更没有开心的大笑。李子民非常识趣，从来不敢拿他充大头，更不敢把他们的关系说出去。在清江干部队伍中，很少有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只有像林小明这样的人才能找出缝隙，了解出清江藉干部的根根节节。仕途上有这么一波人就善于做这样的事，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比较敏感，也喜欢窥视、琢磨。
李子民举起酒杯又与赵万里饮了一杯。张彩虹把一碗米饭放在赵万里面前说：“喝一肚子酒伤肝伤胃，赶紧吃点米饭。”赵万里推开米饭，端起酒杯：“没你们的事，我今天和子民一醉方休，要不你也来陪一杯？”
张彩虹接过赵万里的酒杯说：“子民，嫂子为你高兴，经过这么一折腾，把你洗刷干净了，嫂子敬你一杯。”张彩虹没等李子民端杯就把酒喝干了。李子民站起来，举杯齐眉，恭恭敬敬地说：“谢嫂子。”张彩虹把酒杯放到赵万里面前，也没吃菜就回客厅了。何春雨说：“今天他们哥俩高兴，让他们喝个痛快。”
酒壮英雄胆，茶助文人思。李子民几杯酒下肚，胆子变大了。平时李子民见了赵万里都是绕道走，实在躲不过去就毕恭毕敬地一边立着，叫市长的声音跟蚊子嗡嗡似的，更不要说在他面前大口喝酒大声说笑了。
赵万里接着刚刚的话茬问：“你刚才说，我还是你心目中的大哥，我想知道我在你心中是什么样子的？”李子民眯瞲着眼说：“我心目中的赵万里大哥，有情有义，为人仗义、敢说敢为，是一位有思想有能力的好领导。”赵万里笑了：“你从小马屁也没少拍，现在都做领导了，脾性没改。”李子民低头笑笑说：“我说得是心里话。”赵万里放下拣菜的筷子，双肘撑在餐桌上说：“休息两天就到市政府报到，你回去也没有位置了，古河区委已经重新任命建设局局长了。市政府刚成立平房改造和移民迁建办公室，冬至市长兼任主任，你去做他的副手，任副主任，干具体事。”赵万里观察着李子民，发现他没有反应，于是又加重了语气：“市政府目前面临的最大难题就是平房改造和湖区移民迁建这两大工程。这是涉及到民生的大事，困难多，阻力大。说真话，我手里还没个懂行的领导来主抓这项工作，你是科班出身，又有基层工作经验，抓这项工作得心应手。目前各区虽然动起来了，但是动的力度不大。听说盐河区王翔宏区长想了不少好点子，采取了一些切实可行的措施，工作推进的有板有眼，你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盐河区的做法总结出来，在全市推广，先打开局面，只要有成功的例证，我就好对那些推诿耍赖的区里领导动手了！”
李子民明白这是赵万里大哥对自己负责，也是对自己的器重，可他确实不想在官场上干了，他想停薪留职去办企业，可又不敢把自己的真实想法亮明，以至于说话的声音都唯唯诺诺的：“我不想在行政上干了。”
赵万里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李子民低下头，轻声慢语：“谢谢大哥的好意，经过这次劫难，我心寒了，不想在行政上干了。”
赵万里吃惊地看着李子民，他正准备拣菜，顺势将筷子掼在桌上，“啪”的一声，声音很响。坐在客厅里说话的两个女人吓得赶忙朝餐厅跑。
“胡说八道！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在官场上混到哪儿混去？”赵万里生气了，是哥哥对弟弟那种规劝似的批评，带着兄长的爱。李子民说：“我到黄教授的建筑规划设计公司去打工，凭我的专业，混口饭吃不成问题。在看守所时，我还想过去洪水湖包一块滩地种有机水稻，就是我带来的那种大米，绿色食品，市场前景看好，很走俏。”赵万里摔下脸子说：“人在仕途哪有一帆风顺的？你如果真不想在官场混，那是以后的选择，现在你就是爬也得给我爬到市政府上班去，知道为什么吗？”李子民摇摇头说：“不知道。”赵万里到了苦口婆心的地步：“别人会怎么看？认为你真有问题，心虚了害怕了，逃离官场了。再说了，你现在一出来就调到市政府工作，这是给你正脸给你洗冤，虽然没明确职级，可那也是众目所瞩的位置，要脸面有脸面，要位置有位置，你还想怎样？”
张彩虹站在旁边，也不敢出声。何春雨跟着劝：“子民，听大哥的。”
李子民转过脸去，他不敢和赵万里对视，也不敢跟赵万里顶嘴，“嘟嘟囔囔”：“官场是块世俗之地，太险恶，为了权利，可以不择手段。这回草率抓我，听说是市委于书记亲自批示的，市委副书记督办。杀鸡何须宰牛刀？不就是因为您准备调我到市平房改造办公室任职吗？他们想阻止你的平房改造工程，不通过组织程序正面劝阻，却想孬点子砍你的左膀右臂，他们不好动张副市长的手，就动我的手。我确实也适应不了官场上这种杀气腾腾明争暗斗的氛围，那些有所图谋的领导，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们的脸就是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处理人如同宰小鸡似的，吹灰找缝，鸡蛋里挑骨头，你纵有孙悟空七十二变的本事也无法逃脱。换句话说，我也不想给您添麻烦，您刚才也说了，抓我是给您脸色看。”
李子民一口气把心里话掏个干净，他的话说到了赵万里的疼处。赵万里知道，抓李子民这件事是林小明一手操纵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给赵万里一点颜色看看。
李子民喝了一口酒，壮着胆子继续说道：“我现在也没什么好怕的了，牢也坐了，也死过一回了。赔偿给我的二十万元精神损害抚慰金够我办企业种地做启动资金的，我是替您担忧。听说于杰民与林小明一起去找过赵宏宇，请他出面说服您停止平方改造工程。于杰民反对平房改造肯定另有原因，他的真实想法是什么我说不准，这里面一定有原因。他现在是‘一把手’，人力资源都控制在手里，下面有一大帮人呼应，各县区和部委办局的头头都看他的颜色行事，即便是老百姓都能理解您的做法，他手下的那帮大员们能理解吗？从上至下给您布下了天罗地网，给你身前身后挖了一溜的陷阱。大哥，您还不到五十岁，把后半生的政治前途压在这项平房改造工程上，冒这么大的风险不值得。”
说到这里，李子民流泪了。
张彩虹抽出餐巾纸递给他，李子民擦一把眼泪继续说：“自古有多少英雄是论功擎赏的，干事的人出不了头地，中庸才是仕途文化。其实这里面的道道大哥你都明白，我多嘴多舌地叨叨也是多余，可我不说心里不堵得慌！反正我从小就是你的‘跟屁虫’，不怕你生气，估计除了我也没有第二个人敢和您说这些话。”
李子民说的这些都是实情，也是肺腑之言。世上无论什么事，多大数人都在真相之外，跟风而走，即便真相摆在面前，他们也不一定相信，会认为这个所谓的真相为了掩盖前面的真相而造出的。在对待这类问题上，有人把一分为二运用到了极致，再简单的问题，经过一分为二的分析，都会变得异常复杂，里面就大有明堂。“真亦假时假亦真，无为有处有还无。”许多官员玩的就是深沉、中庸这一招，放之四海而皆准。很显然，于杰民和林小明已经把赵万里推行的平房改造工程进行复杂化分析了，当然不是从民生问题上入手的，那是民生问题背后的问题。大刀阔斧的干事就有了政绩，而官员的升迁有时是从政绩开始造势的，虽然有政绩的人不一定升迁，但有政绩的人可以有民声，这种民声对那些不干事的人来说就是威胁，这会给他们心中打下很深很疼的烙印，会让他们不开心，而且在关键时刻会记忆犹新。官员的记忆在一些问题上表现的很差，但在一些问题上表现的很顽固，正如有首歌唱的，“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每到关键时刻自然就想起来了，这个关键时刻是什么时候？是党委政府换届之时，是官员提拔之时。竞争对手在关键时刻就会竞相出手，相互检举揭发，以搞到当方来增加自己的胜算筹码。也有的不是竞争对手，就是因为你上去了对他不利，他心里不舒服，感觉不爽，所以就把记忆中的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翻出来，做点动作使个跘子挖个陷阱，无论真假，先抛出一块砖头再说，能把你砸倒最好，砸不倒也找个乐子，同时还起到警告作用。
这次抓李子民的真相已经很清楚了，就是先敲敲边鼓，给赵万里上一碟小菜。
赵万里闷头喝酒，一声不吭，子民说得都是到心到肺的贴己话，他目前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可平房改造工程不能不做，更不能中途下马。
何春雨站在旁边埋怨丈夫：“子民你都说些什么话，尽惹大哥生气！”
赵万里低头摆手：“子民说得没错，我没生气。”他抬起头好言相劝：“子民呵！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也受了不少罪，这都过去了，不要受点挫折和委屈就颓废沮丧，更不能疑神疑鬼怀疑一切，要挺直腰杆做人。我的决心从师母被洪水淹死那天就下定了，市长可以不当，平房改造工程不能停！我做一天市长，就要做对得起父老乡亲的事。不错，现在想干点事很难，可我们不能因为遇到一点困难和挫折就前怕狼后怕虎缩手缩脚。我们戴着这顶乌纱帽，不干事不给老百姓扛活，首先对不起良心，其次对不起俸禄。”赵万里激动了，说话时两手不住上举。
李子民听了赵万里的话，平添了不少勇气，说话声音也高了：“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这得有个前提，您只有在清江市市长的位置上才能把平房改造工程进行到底，您现在无法知道那些人都对您做了什么，一旦涉及到您的市长位置，您就是有一万个为人民做事的心愿都无法实现，为人民服务不需要平台，为人民做事是有权力支撑的。”
赵万里保持着高级干部的严谨，对李子民提到人事关系问题不露口风，也不妄加评论：“领导之间的关系协调不是你管的事，你干好本职工作就行了。”
李子民见赵万里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不好再坚持了，再坚持就有点不识相了，于是他把原来的想法抛开，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既然您这么器重我，我也豁出了，牢都坐了，也死过一回了，我还怕什么？我提两个条件，一是允许市平房改造和移民迁建办公室成立房地产开发公司，别人不干的我干，别人干不了的我干，我会用事实来证明，平房改造工程，政府不但不需要花一分钱，还要赚钱；二是市政府按照相关政策，在土地供给上满足我的要求。当然，我也不会狮子大开口，所有用地都在市政府的规划之中，每个小区的建筑容积率和绿化率都按照国家标准实施。”
赵万里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好！”
张彩虹吓得忙着又跑过来说：“又怎么啦？一惊一乍的。”赵万里摆摆手说：“没你的事，忙你的。”又冲着李子民说：“这才像李子民说的话，我调你上来就是为了打开局面。”何春雨高兴地说：“还不谢谢大哥？”李子民站起来端起酒杯：“请大哥放心，请市长相信我。”
赵万里哈哈大笑，转脸对何春雨说：“春雨，督促子民尽快到市政府报到。”何春雨愉快地答应着，她见两个男人话讲得差不多了，酒也喝到位了，就拉着李子民与赵万里和张彩虹告别：“大哥大嫂，时间不早了，我们走了。”张彩虹把他们送到门口叮嘱道：“别听你大哥的，叫子民好好休息两天，把身体恢复好再去上班！”何春雨答应着下楼。
何春雨挎着李子民的膀子来到小区门口：“酒喝多了吧！”李子民说：“有点多。”何春雨说：“还能去看望季伯母吗？”
李子民酒劲上来了，头昏目眩，他蹲在路边吐酒。何春雨着拍着李子民的后背说：“明天再去吧！这种样范去了不礼貌。”李子民说：“好的，明天越伯母吃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