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姬!贵姬!”门外涟漪气喘吁吁的大喊。
栾云妆示意芷若照顾公主,起身向外,拦住涟漪累得摇摇欲坠的身子,“怎么回事?别急!有话慢慢说!”
涟漪忙摇着头,吞咽一口水,嘶哑着喉咙:“我家娘娘不见了!”
“太医不是说她身子还很虚弱,怎么可能起得了身?”
“娘娘突然说想喝小米粥,奴婢便去了趟小厨房,片刻功夫回来,她便不见踪影!贵姬,求贵姬帮奴婢找找!”小厨房是喜糖几人私下偷偷造的,就怕御膳房的使坏,又担心被人说道,便建在正殿旁的小侧房,以备柔嫔不时之需。就前后脚的功夫,柔嫔自己一个人不可能拖着疲累受伤的身体离开正殿。见涟漪哭得满脸丑态,栾云妆不及阻止,永乐公主已经知道情况。
“那还不快去找?敏君,咱们也一块找找!”永乐公主急切上前安抚涟漪,叫上婢女就出了门。
“涟漪,你就在宫里转转,莫要出去,省得误了规矩得罪那些不长眼的侍卫。”栾云妆见那抹娇俏的身影走远,悠悠叹口气,“芷若红莲帮着涟漪,喜糖随我去!”说完,循着记忆中的足迹追着去了。
走了两步,视线中的人儿便不见了踪影,正当栾云妆原地打着转儿不知所措时,前方院子后方传来公主的惊叫声伴着刺耳的大骂。
栾云妆与喜糖相携走近,被眼前一幕惊呆了,喜糖不知从哪摸出一根粗棍,狠狠地给扑在公主身上的男人来了一击。只见永乐公主惊慌失措地拢紧衣裙,满面泪痕,旁边躺着一丝不挂的已然昏睡过去的柔嫔。这……到底怎么回事?将那男子面朝上翻转过来,是刚才“救”下公主的守卫!此刻事情大条了,栾云妆脱了披风罩住柔嫔玉体,额头长出全新的青紫血块,想必是才撞到的。
吩咐喜糖去把可信的几人叫来,公主与敏君配合着栾云妆将柔嫔拖到废弃的堆满杂物的小偏殿中,眼眶本该盈满泪水的永乐公主却面无表情,镇定异常。她在等,等什么?栾云妆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落入这个看似无害的公主的小圈套中。
门口敲门声起,栾云妆一惊,厉声问道:“是谁?”
“我!”回答的是一个女人带着隐忍的沙哑声音,浑厚威严。
永乐公主自信骄傲地扬起头准备去开门,栾云妆疑惑,思索片刻,是舒皇姑姑!来得真巧!
“其余人在门口守着,我自己进去。”那声音再次响起,门外回答的有忘忧宫的也有懿祥宫的,来人排场够大,如今的场面可不适宜与众人所知!
“容贵姬?”永乐公主自发上前将随身帕子垫在矮桌上,低眉顺眼,仿佛习以为常。而舒皇姑姑竟也“将就”着坐下来,含笑问着栾云妆。
“舒皇姑姑!”栾云妆福了福身子,脚步挨近被敏君扶着的柔嫔。
“后妃与侍卫通奸,罪名可不小哦!”舒皇姑姑随手挥了挥鼻尖,一脸嫌恶,“柔嫔痴傻,可以说是侍卫以下犯上起了歹心。忘忧宫上下由容贵姬主持,侍卫犯错是否是贵姬故意纵容?”
“婢妾不懂,还望姑姑明示!”
“我儿永乐也受委屈了?”舒皇姑姑突然慈爱转头,抚摸着公主。
“姑姑!那侍卫本是言语调戏,而后竟对女儿动手动脚!”公主立刻恢复小女儿状态。
“随我来的,还有你安王哥哥,定要让他为你做主!”舒皇姑姑亲自将两套新衣拿进来,掩护得极好,“贵姬也见着,永乐有意为你开脱,你该如何谢恩呢?”
栾云妆握拳,不管真实情况如何,现如今,她只有认,谁让柔嫔的状况确实不佳。无论是谁的错,作为忘忧宫主位,她都脱不了干系,好毒的计谋!
“婢妾愚钝,全凭姑姑做主!”
“替柔嫔换上宫女衣服,藏在柴堆后头,动作要快!”她和蔼一笑,“永乐,成败在此!看你的了!”
才说,门外便有吵嚷的声音,来人正是安王,永乐这时突然嚎啕大哭,敏君跟着嘤嘤啜泣,叫人心碎。
“嘭——”门被大力踹开,入眼是少年稚嫩的脸庞,那焦急的神色让人不忍欺骗。
“永乐,你,你怎么了?”公主一身破败疯狂地踩踏着地上凌乱的新衣,哭得满脸粉脂掉色。
“安王哥哥——”永乐扑进孙弛怀里。
无论怎么问,永乐始终不肯再开口,只管哭,舒皇姑姑抹泪气愤地说道:“那起子奴才竟然轻薄永乐,真是无法无天了!”
“什么?到底怎么回事?皇姑姑快告诉弛儿,查明真相定不轻饶他们!”孙弛安抚着怀里执着埋头的妹妹,跟着恼了。
“此事,还得由容贵姬说,她亲眼看见的!”舒皇姑姑眼风凌厉,直直地盯着栾云妆,拉着敏君警告意味十足。
“我,我来时见那人出言不逊,满口污秽,调戏公主……”栾云妆故意说得极慢,略结巴。还未说完就被安王打断:“混账!把人给本王带来!”
“安王!不可!若是这么做,永乐的声誉就毁了!”舒皇姑姑急急拉住他。
“可永乐……”
“贼人心大,贪图公主美色,言语调戏之后,欲对其不轨。公主乃天启皇室,此举有亵渎圣上,挑战皇威之嫌,当禀报皇上诛灭九族!”栾云妆出言挽救。
“安王哥哥,姑姑和容小主说的不差,永乐明明清白之身不想被人污蔑,但也不想就这么放过他!还请安王哥哥给我做主啊!”公主抱得更紧,哽咽道。
“妹妹放心,我这就领着他去找皇兄!”孙弛话毕,推开永乐,让人扛着被敲晕的“贼人”朝含元殿的方向去了。
“我没看错,容贵姬果然聪慧,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同时能够给予别人什么!”舒皇姑姑收起泪水,笑得深沉,变脸比翻书都快。
傍晚,前头就有人来了,将忘忧宫守卫全部压进大牢,也不知道安王是怎么与皇帝说的,不仅将那人给处置了,还把忘忧宫侍卫都撤了,以后再不监视幽禁柔嫔。
为了补偿忘忧宫受到惊吓的众人,都有不同等级的赏赐。永乐公主更是被重视起来,婚嫁也被提上了政事讨论。
中秋宴到,皇上在前头召了各家公子,准备给永乐挑驸马。因着栾云妆帮了舒皇姑姑一个大忙,她被特许参加太后举办的中秋家宴,喜糖如愿以偿上了台,一把好嗓子镇住了太后她老人家。本来都要留他在长寿宫了,谁知定海却又替栾云妆将他要了回来。瞧他瘪嘴不服气的样子,确实让人委屈!没道理呀,定海不是喜糖的干爹吗,有好差事他居然第一个排除喜糖?不对劲,一个个都不对劲!
席间最出彩的是上官才人,一幅苏绣“秋意浓”栩栩如生,迷煞众人,太后见她费了心思,也念她绣针辛苦,晋了她为“正五品贵人”,看那得意的样子就要一步登天!
与之不和的怜姬秀了一曲鼓上舞,惊艳众人,讨了个巧,赢了几匹稀罕布料,几铢不菲首饰。这个曾经怒而为母守孝的宝林,自从禁足期过跟了皇后,每日不见憔悴,精神奕奕与上官氏斗智斗勇,宫里尽是她们争风吃醋的流言。
看着宴席间,个个人比花娇,栾云妆自己心已老,颇感沧桑。第一次“解禁”,不似预想的愉快啊!